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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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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皈 依

2019-03-15 14:22:47

一片火红的叶子,孤零零地挂在树枝上。阳光暖暖地照在树枝连同树叶上,那么美丽。 

风来了,它抖擞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伸伸腰,遥望远方。远方,有它长长的思念与期盼,它渴望着,渴望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连同梦里一声声娇滴滴的呼唤。 地面,集聚了厚厚一层叶子,金黄、橙黄、桔黄、赫黄、绿黄等各种美丽的色彩堆积成绵软的叶毯,鸟儿落在叶毯上,跳来跳去,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猫在树后的猫儿,专注着金黄的眼睛,尾巴和耳朵有思想地转动着,忽地,它纵身一跃,叶片唰唰作响,鸟儿惊叫一声,斜刺里窜上树枝,摇摇晃晃站定,咕噜着眼睛,嘲笑起树下抬头张望着它的猫儿;惊飞的叶片,打着旋,在阳光下闪耀着愉快的光芒,然后,像影视片里的慢镜头般落下。

风来了,一片轻轻的叶子,悠悠扬扬飘起来,枯叶蝶般地忽左忽右飞舞着,飞舞着,不肯落下,它,是在留恋枝头的温暖,还是想用尽全力回到枝头,拾回它失落的梦境? 寥廓的大地上,叶子滚动着、碰撞着,发出愉悦的响声。微风里,那片高悬的红叶,它身子颤抖了一下又一下。它,在迟疑什么又在牵挂什么? 那片火红的叶子,就那样固执地、孤零零地高悬着,度过了一个个夜的黑,经历了一场场雨的凉,熬过了一次次霜的冷,直到雪白了树的头,风暗了地的容。它羸弱的身体啊,再也无法支撑起它坚强的心,它孤独极了,孤独地可以听到树叶跌落的声响,可以听到自己喘息的声音;它疲倦极了,疲惫地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再去遥望那条希望的小路,而,当那一米阳光照耀在它身上时,它心里又充满了希望,它想,自己还会坚持下去,坚持下去看着美丽的世界,等待着梦想的实现...... 

有了阳光、为了心里的梦,于是,在萧瑟的寒风中,它坚守着,忍受着孤独,用最后一丝力量,依附在树枝上,它祈祷着:请不要让我落下来,我还要等着春暖花开的美好时光,连同春天里那个活泼的身影。 一梦悠远。还记得吗?儿时,一到年关,小脚的奶奶,穿着大襟衣服,佝偻着腰,站在门口的小路旁,手搭凉棚,翘首南望,满脸失望喃喃自语……有时,看见自己的儿孙转过小路,出现在她视线里,奶奶欣喜地眼睛发亮,像孩子一样咯咯笑着,小跑着去厨房做饭。爷爷抽着他的烟锅,站在小路旁等待着回归的人,夕阳,在爷爷身上涂抹上一层金黄的色彩,孤独温暖。 爷爷奶奶包括每个老人的晚年,该是在多少个翘首期望、等待、坚守、失望中,望断门前小路尽头,孤独地老去。 他们,就像夕阳和寒风里两片孤独的叶子,默默守望着最后的家园。 一枚叶,一个人。守望,等候。当他们决定不再停留,皈依尘埃的时刻,究竟是一种孤单的落寞,还是一种从容的回归。 

天地间,那片火红孤单的叶子,让我感动,让我悲切,让我伤怀,也让我慈悲,更多的,则是一种空旷的豁达。我们终究,都会成为落入尘埃的一片叶子。 生命里,那些孤单的叶子,时常会悄无声息飘过来,跌入眼眸,侵袭我多情善感的心。一声叹息,万千思绪,落英纷飞,往事悠远。 生命,如一枚叶子,皈依尘埃间,孤独,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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