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失的情感

我是一个感情丰富、性格开朗、富有想象力、敢于向世俗挑战的姑娘。我的履历像一股清清的泉水，清澈、平缓：大学毕业，在一家外企公司工作。
　　在我漾溢着青春气息的玫瑰年代，我身边有很多优秀的男士向我频频发出爱恋的信息。
　　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私下对我的评价：“多么漂亮的女孩，气质高雅，长得象影星，谁娶她为妻便是有福男人。”还有一种议论：“这靓女孩很傲气，难接近，要找漂亮女人当老婆，会辛苦老公的。”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我不屑一顾。
　　实际上，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让我激动不已、魂不守舍、天天思念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又让我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对我伦理道德、世俗观念的大挑战。又让我夜不能寐，可望而不可及。还让我这个高傲的“小天鹅”在夜晚牵肠挂肚，泪沾衣。
　　这个男人——就是我姐夫。
　　还是先说说我姐姐吧，她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大学毕业，分配在某市胸外科医院工作。她对我非常疼爱。
　　记得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姐姐就担起了家务。她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经常带我出去玩耍，只要有好吃的，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我。我在读大学前，从来没有洗过一次衣服，没有烧过一次饭菜，只要姐姐在家，全是她做。
　　姐姐在读大学时，我常常去看她，她总是带着怜爱的口气对她的同学介绍：“这是我妹妹，她非常可爱，非常聪明。”姐姐对我的关爱让我舒心，我有这样一个好姐姐，是我的福分。
　　姐姐结婚后，我也大学毕业，和她工作在同一个城市。
　　我时常到她家去玩，姐姐还是象过去一样疼爱我，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吧，姐夫对我特别好。每次我到姐姐家里，都有一种回到自已温馨家的感觉。
　　姐夫是一个职业画家，美院毕业。在他身上有一种当代艺术家的气质。他对艺术执着的追求，让我赞赏。
　　他长期在外写生，创作出一幅幅风景秀丽的图画。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几年的努力，他的作品在全国油画展上获得金奖，还上了画报。而我？自幼学习钢琴，在高三时就拿到了音乐学院颁发的钢琴考级10级证书，所以，我和姐夫在一起有很多谈论的话题。
　　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音乐和绘画的表现形式。他告诉我，意大利著名画家达芬奇《最后的晚餐》这部不朽之作的人物塑造，反映了大师用细腻的笔调，高超的绘画技巧，刻画人物的脸部和眼神，反映出人物的心理状态，从而塑造出一组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这和德国作曲家，古典复调音乐大师，巴赫的钢琴三部创意曲的复调写作手法相似，丰富多彩，有立体效果，具有感人的艺术魅力。
　　我在他面前也畅谈了，对西班牙著名画家毕加索《倚墙的姑娘》素描画观后的感受。
　　那细腻的线条勾画出纯朴少女的含情脉脉，内心憧憬着美好明天的企盼，仿佛让人读到了一首优美的抒情诗，让人沉浸在悠悠的遐想之中。
　　我们每次交谈都非常愉快。我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亢奋激情。我常常用大大的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仿佛要把他的一切全部烙印在脑海里。
　　他那带有磁性的浓厚男声，对我产生了巨大的磁场，把我少女的魂紧紧地吸引住。每当他谈起艺术创作的时候，我仿佛是在聆听贝多芬、莫扎特的钢琴曲，优美、动听、舒畅。
　　这种感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对姐夫艺术上的崇拜。当我回到单位，回到单身独居室的时候，我脑海里总涌现出姐夫的音容笑貌，心里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我六神无主，吃饭不香，睡卧不安，无精打彩。单位的同事都认为我病了，让我回家休息。啊！
　　我是病了，我得了想思病。我这才意识到，我深深地爱着我的姐夫！这时，我在感情的痛苦中挣扎，他毕竟是我姐姐的丈夫啊！我爱我的姐姐，我不能伤害她。我意识到我正在一条艰难的河流中航行。
　　我告诫着自己，再不能到姐姐家去玩，要远离姐夫。我要让充满痴爱热烈的少女之情，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地淡下来。我要从感情的波涛中挣扎出来，游向让人不再忐忑不安的彼岸。然而，我这不安分的灵魂哟，反而更让我思念姐夫，啊！我该怎么办？
　　一个月过去了，姐姐时常来电话，询问我为何不去她家玩。我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告诉她，工作忙，离不开身，请她放心。
　　这段时间，每当我下班回到单身小屋，都感到茫然、冷清、孤寂。不知怎么的今天更觉得憋闷，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对着镜子端详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无尽难言的忧伤，两行闪光的泪珠充盈着眼帘，我鼻子一阵酸楚，一串泪花夺眶而出。我没想到，爱上一个人又不能表白，又要把这种情感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滋味是多么的难熬，多么的痛苦。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姐夫，那该多好啊！我可敝开心扉去追求，我相信，我的美貌和气质，一定能赢得我所爱的人的喜欢。我多次扪心自问，我身边那么多优秀的男人钟情于我，而我却偏偏喜欢上我姐夫，哎！我从纷繁的感情丝线中，慢慢地梳理着这乱成一麻的情丝。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能情感泛滥，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我要把这份浓厚的少女情深深地珍藏在内心深处，作为我人生旅程中的一朵浪花随大浪逝去。想到这，心情轻松了许多，我对着镜子悠悠地打扮起来。
　　柳眉清细，一双漆黑的大眼，高高的鼻梁，五官精致匀称。黑色飘逸的秀发，披洒在肩上，美丽的倩影映照在镜子里，昔日柔嫩白净的脸庞又闪烁着青春的容光。我看着，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站起来，穿上一件乳白色的风衣，挎上一个油黑色的月牙形小巧玲珑的提包，匆匆地出了门，踏上繁华的大街，转悠到本市有名的“纯清音乐茶楼”。
　　茶楼舒适、典雅。一张张小方桌旁坐着休闲的茶客和细语啁啾的情侣。柔和的五彩灯光洒在大厅里，色调明暗交织迷漫的象给大厅披上一层薄薄柔软的轻纱，让人融入在朦胧的梦幻之中。一阵清脆悦耳的钢琴声象一阵清风，飘拂着迎面扑向人们的耳际，给人一种回家温馨的感觉。
　　这时，一个身穿白衣黑裤的侍者从吧台走来，他弓下身问道：“女士，需要什么饮料？”
　　“三杯葡萄酒加冰块。”侍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一笑：“请稍等。”
　　一会儿，三杯葡萄酒摆放在我的面前，我端起一杯，看着那浓汁朱红色的液体飘荡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感到全身舒展。
　　我又幻想着，如果姐夫在我身旁，我们一起品尝着美酒，又聆听着他对艺术创作的宏论和他外出写生所见的趣闻，那是一种多么让人惬意的心境啊！而这一切只能是虚无飘渺的梦想，此时，我的心情又暗然了。
　　我凝视着手中的酒杯，没有任何顾虑，昂起头一干而尽。顿时全身热血象火山口喷射而出的岩浆一样燥热，我神情亢奋，两颊绯红，但神志清醒。我发现四周向我投射来一束束迷惑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仿佛都要摄制着什么。我不屑一顾，又端起了一杯酒，我思忖着，如果喝下去，会醉倒在这里吗？这时，大厅里飘来了钢琴弹奏的台湾电影《搭错车》“请跟我来”插曲，这乐曲优美、抒情，我被感染了，放下端起的酒杯，专注地欣赏起来。这眷情的曲调婉转动听，象潺潺的流水，一阵阵地撞击着我的心田，仿佛在摇晃着，我多年没有触摸钢琴的手臂，我大脑的艺术细胞倾然之间被唤醒。我双手五指不由自主地上下有规律地跳动着，这是一种演奏前的准备，就好象田径运动员的跑前热身。
　　我开始有点兴奋，毕竟有15年弹奏钢琴的经历和10级证书的资格。我脑海里迅速地选择着一张张乐谱，如果我要弹奏，奏什么呢？在钢琴大师的乐章里除贝多芬、莫扎特、李斯特外，我最情钟于浪漫派钢琴诗人肖邦的作品。特别是他的C小调《革命练习曲》，表现了作者对十八世纪波兰华沙革命失败后的内心感受。全曲贯穿愤怒、激越、悲痛欲绝的情绪中。从类比的角度，不正反映我此时此刻在感情的波涛中挣扎的情景吗？想到这里，我全然不顾这幽雅的环境，加上酒精的摧化，我异常兴奋地起身来到了茶楼的钢琴旁。
　　这台三角钢琴侧放在吧台边上，这个位置把大厅尽收眼底。弹奏钢琴的是一位白面书生的小伙子，我向他表示想弹奏一首乐曲的愿望，他友好地同意了。
　　我坐在钢琴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慢慢地呼出。眼前一组组白黑琴键静静地平躺着，象一匹骏马等待着骑手的召唤，此时，我象即将出赛的骑手，情绪昂然，热血沸腾。我一跃而起，双手猛然下键，快捷地在琴键上奔腾。一串串汹涌澎湃的音符纷纷跳起，仿佛是我内心感情深处的总爆发，犹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我驰骋在广阔的田野上，任凭狂风雨打、山川、泥潭、艰难地前行着，严峻的现实，片刻的幻想，深切的爱恋，缠绵的忧伤，交织在一起溶入在这无与伦比的音乐中。我使出全身的力量，双手八度同奏，气势磅礴，象征我战胜自己情感的决心，一曲下来，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幽静的茶楼象开锅似的翻腾起来，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肖邦的乐曲会有那么大的煸动效果。
　　我起身，环视着大厅，似乎是用目光致谢在场的每个人。这时一个身材矮胖，满头秃顶，戴着一幅眼镜，红光满面的中年男子，喜笑颜开伸着短楚的胖手，快步向我走来。他热情而爽快地握着我的手，自我介绍是这座茶楼的经理，我察觉到他内心荡漾着一种激情，他不停地赞叹道：“小姐，你的琴声太感人了，这是什么乐曲？”我看见他双眼亮铮铮的，紧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刺穿似的。我的手被他有力地握着有点酸痛，我用劲抽出被他握得汗巴巴的手，平静地说道：“这是波兰浪漫诗人、钢琴家、作曲家肖邦的乐曲。”他殷情地微笑着说：“小姐，你是第一次来茶楼？”
　　“是的。”
　　“我们茶楼欢迎你，你给茶楼带来了清新的气息，今后你来消费全免。”
　　“谢谢你的盛情，无功不受禄。”我对他嫣然一笑地回答。
　　这时，又有几个茶客围了上来，赞叹道：“小姐，你的钢琴弹奏得真好，有激情，有灵魂，今天有幸，能听到心灵震撼的音乐，让人兴奋。”他们滔滔不绝地谈论着。
　　我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文化和音乐休养，他们能欣赏到乐曲的意境。我心里感到一阵愉悦，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回答了他们提出的有关钢琴演奏中乐曲表现的问题和肖邦的生平。他们微笑着频频点头，心领神会，并希望今后再次聆听我的钢琴弹奏，我答应他们的要求，有机会一定弹奏给他们听。
　　我回到座位上，两颊发热，纤项的脉搏急速地起伏跳动着，我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脸上流溢出来的细汗，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顿时感到，全身压抑感情发泄后的一阵轻松。
　　我又找到了自我的感觉，心中充满着对生活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