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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美丽渐行渐远
2010-03-30 14:46:58
1.
在《李彩霞》尚未冒头前,“李彩霞”几乎就是一个零。说“几乎”,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影子。最初的影子就是那幅相片。相片的主人姓甚名谁,我一概不知。原先不知,现在依然不知。但是相片真实存在。它确实曾经摆放在我家桌子一角;它的色彩与形象,确如《李彩霞》中所描述;它对我的影响,正如同它对《李彩霞》中那个“我”的影响。尽管在现实生活中,我仅仅知道相片的主人是某位老师的女儿,她的母亲与我的母亲同校执教,而这个母亲同事的女儿,我则压根儿没有见过,更别说熟识了。同事女儿的相片何以会出现在我家桌上?这个问题已无从解答。因为母亲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就在着手写《李彩霞》的当儿,我借回村的机会问过母亲,她面对我的问题,一脸茫然。
于是,《李彩霞》中的“李彩霞”实则就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如果你对此持有异议,我也没有办法。事实确实如此。
我想起了《黄金叶》。《黄金叶》也是由一幅发黄发旧的相片触发而偶成片断,逐渐成篇。就是说,《李彩霞》同样是源自一幅相片。两年前的某一天,这幅相片忽然就跑到我脑海里。当时我正着手完成系列的“物象”片断,毫无征兆毫无来由,这幅相片就出现了。出现的时候,我诧异于它竟然以纯粹的色泽和质地,完好地留存于我的记忆中。它一点也没有改变,如同三十年前我面对它时一样。这是令我惊讶并且欣然的。于是,几个片断就陆续出现了:
忽然想起那个下午。我把自己放在屋里。还有她。她明亮的额头。当然,她只是在一幅相片里对人笑。她肯定不是对我笑。这一点我能肯定。但是她的额头多么明亮。照耀得我心里亮亮堂堂。
我无法忽略那幅照片。那是一幅黑白相片。所以尤其黑白分明。就是说,十分清晰。用现今的话说,十分亮丽。相片上那个女孩。印象里她个子比较高。那时候我刚上初一。她好像是上初二。总之她个子要比我高。起码高半头。或者还要多。我主要不是说她的个子,主要是想说脸。她的脸属于那种长圆形的,类似鹅蛋脸,但又不全像。比鹅蛋脸要再瘦些,要好看些。其实要说好看,主要是那光泽。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所特有的光泽,那样耀眼夺目。她的额头那样明亮。她在微笑。当然,她的微笑与我无关。但是并不影响我喜欢盯着她看。盯着她的照片看。再说家里又没有别人。再说我才十二岁。
她是穿着一件连衣裙。那个年代连衣裙还不是十分普及。加上她个头高挑,身材颀长,眉清目秀,面容姣好,这件连衣裙就越发显得出彩,夺目。我甚至觉得这件连衣裙要是穿在别的女孩身上,会是多么令人遗憾。
应该说,上面的片断是零零碎碎出现的。彼此之间缺乏连贯。纯粹属于偶尔的灵光乍现。
当时,我仅仅满足于这些“物象”片断的完成,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后会有一个“李彩霞”出现。
当依据一些片段完成了《黄金叶》后,想再围绕这幅女孩的相片完成一个东西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是,它就是一团乱麻一样的东西,不成形状,无从把握。
到2009年的某一天早晨,临醒之际,忽然梦境里鲜亮亮地出现了三个字:李彩霞。在梦里,这三个字是写在一张小纸头上的。我端详着这三个字,默念出声。于是醒来。醒来之后,这三个字依然在脑际回旋。电光石火般,我想到了那幅相片。于是,我在心里把它们作了联结。一幅相片,一个名字,便融为一体。我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名字,恰好表达了我想象里的相片主人的清纯、美丽。它们是那样和谐一致,丝毫不生硬,不僵化。我翻来覆去念着“李彩霞”三个字,念着念着,那幅相片中的女孩就一再出现;念着念着,一些文字就开始冒头了。我顺手把它们拉了出来,便是《李彩霞》开头两段文字:
关于李彩霞,我本来不想说什么。前不久的一个凌晨,迷迷糊糊中,我是坐在写字台前。于是就看见写字台上有一张白纸,白纸上有字迹。清清楚楚三个字:李彩霞。我一下子就醒来。
“李彩霞”这个名字,我喜欢念。从我12岁那年开始,就喜欢念。从心里念,不出声。在念着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李——彩——霞——,“李”和“霞”念二声,“彩”念三声,这样念出来的效果,我喜欢。若换成“刘彩霞”或者“张彩霞”,效果就不同,就一般,生硬,干巴,没意思,就失去了那种感觉。
这个情形让我始料不及。面对这些文字,我陷入沉思。我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意味。尤其是后一段,其体现出的文字张力,令我久久回味。
关于这段文字中对李彩霞名字念法的描写,实话说,有《洛丽塔》的影子。有朋友说看了《李彩霞》的开头,想到了《洛丽塔》,这种说法是有原因的。其时我看过《洛丽塔》不久,在写到开头这段文字时,我遵从内心感觉,不知不觉就写成了这种样子。觉得那种意蕴十分准确。而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全篇流露的,正是这种意蕴。这种意蕴已经深深渗透到全篇的一字一句。我意识到,这就是我想要寻找的感觉。这段文字体现出来的,恰巧吻合了我的一些想法。它为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奠定了某种基调,某种氛围。这种语式,刚好衬托出这种氛围。我发现,长久以来乱麻一团的东西,似乎有些头绪了。它们各各站在跑道上,只是等待我一声令下,就拔腿而起。
还有朋友说,读《李彩霞》,他想到了卡夫卡。
负责任地讲,《李彩霞》这个文本里,不仅有纳博科夫《洛丽塔》的影子,还有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影子(譬如那些对往昔岁月的凝视与怀想),福克纳《喧哗与骚动》的影子(譬如那大量的内心独白),以及杜拉斯《情人》、王小波《黄金时代》的影子(譬如“就是那么一个形象。连衣裙。碎花。白底。蓝色的碎花。明亮的额头。她在微笑。牙齿很白,很整齐。”“我不知道还有谁会那样端详李彩霞。那仅仅是一幅相片,一幅装了相框的相片。她在那个相框里微笑,明亮。我不出声地注视她。整齐白净的牙齿。光洁明亮的额头。白底蓝色碎花连衣裙。她就是这样一个形象。她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形象。我无法轻易改变。”)把这些世界级作家与其文学巨著罗列在这里,并非拔高我自己。我只是想说明白一点,《李彩霞》中对过往记忆的深情追述,个体独白,一些语式,无意中就流露出以上作品的痕迹。这种情形的存在,只能是说明了这几部著作对我的深刻影响以及我对它们的由衷喜欢和对这几位作家的崇高敬意。
种种迹象表明,深潜入心的东西是极其重要的。我想起有朋友说我盲目模仿的话。似乎我只是机械模仿。其实我没有刻意模仿。一切自然随意,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当然,机械模仿是不宜提倡的。离开血肉与骨骼的模仿是缺乏生命力的。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这一点没有丝毫疑义。通过《李彩霞》的完成,我越发坚信了这一点。
2.
大家明白了,《李彩霞》源自三十多年前的一幅相片和最近的一个梦境,加上了我真实的情感体验。相片是土壤,梦境是导火线,情感体验是养分。我以这幅相片作底,加以延伸,烘托,点缀,补白,描述,于是,一个文本便诞生了。先是不到五千字,然后是上万字,最后是一万五千余字。篇幅越长,我越担心。因为在如今,很少有人能够耐得住性子,从头到尾阅读网上的一篇文字。但是,在完成的过程中,我总感觉有话要说。抑制不住要倾诉的欲望。积淀良久的本真的感觉瞬间爆发了。就是这样,改了又改,补充了再补充,新的文字不断涌现。
写着写着,我意识到了文脉的形成。我喜欢边写边想;边想边写。纯粹想完再写,不现实。主要是根本想不完。一些东西正是在写作的过程中冒头的。写作的同时,某些东西就被激活了,某些句段很容易就顺手出现。而你在苦思冥想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出现。只能是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混乱。写作的过程,也是梳理的过程。
《李彩霞》开始几节,写得十分顺利。到半中间以至最后,就不那么容易了。我注意到,只要是涉及到“李彩霞”在校期间的笔墨,写起来就特别顺手,能够充满激情与想象。反之,就显得涩,阻滞。这种情形让我很困惑,以致索性停下笔来,静静地想一想。就是说,“我”和“李彩霞”在校期间,那种清纯的东西,给我很好的感觉,写起来比较能够投入。而在“我们”都走进社会后,一切就发生了变化。好多东西无从把握,需要去设置,联想,想象,安排。这时候,一幅相片所带来的局限就显露无遗。那些小说情节设计的要素,迫使我从充满激情的原初阶段抬起头来,向那个未知的将来张望。而这个未知显然十分陌生。我感到,意识里自然流出的,与充满非自然的硬性设置,水火不容。这显然是一个矛盾。如何解决这个矛盾,成为我重点思考的问题。同时,还出现了其他一些疑难。在种种矛盾中,无论最终人物命运走向如何,我明确了一点,就是,对荡然无存的美好事物的不息怀想与纪念这一条,不能改变。
我真不想把这个作品写成叙事性的文字,我对其充满浪漫色彩的精神元素比较感兴趣。源自“李彩霞”的,源自“我”的,精神层面的东西,这是关键的。那种丝丝缕缕的情感激荡,内心涟漪,让我困惑不已,又让我心动不已。最终,我努力把这种种感受作了表达。我发现,生活里充满了矛盾,充满了选择。没有谁能避得开。
3.
说到这里,我想起文友前途无量寿针对我的《李彩霞》写的解析文字《防守的胜利》。无量寿以其深邃的目光和精到的理论,完成了对《李彩霞》文本的透视。我要说,他关于“感伤”、“缅怀”、“怀疑”等的判断,是十分恰当的,他“由此,我们可以理解夏冰笔下的‘李彩霞’,根本就是一个作者所追求的美的象征,是一则寓言,或者是一个美丽的梦。”的感觉,也是十分到位的。他把文本的深层东西挖掘了出来。“李彩霞”作为一个美丽的形象,实际上始终没有在我的内心里淡出。“她”只是“暂时”隐藏了起来,待到某个时候,便神秘地出现了。
无量寿说得对,“一切刻骨铭心的记忆,都源自于‘原初’的本质。对于一个12岁的少年而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天性而已。”原初的本质的“李彩霞”,就在那里。三十多年了,“她”未曾改变,还是鲜活如初。但那仅仅是三十多年前的“李彩霞”。“我”对“她”的记忆,就是“天性”里的记忆。往往,随着人们逐渐成长,历经沧桑,天性尽失。由此,我们更能感受到天性之弥足珍贵。我联想到许多美好的事物,像我在散文《有个女孩她叫小薇》里表达的那种甜蜜而惆怅的感觉,像我在《少小时节》里流露的对那个女孩“萌”的感觉,像我在《心泉》里忆起的与女孩坐在房顶上一起看戏时候的感觉,像我成年后面对少小年纪时一起玩大的表兄弟们心生陌生与遗憾、顿感亲密不再的感觉,……种种记忆,陆续纷呈。诸多的美好,渐行渐远,令人无限流连。它们一去不返,每每让人心有戚戚,感触深深。而这种种,都与那个原初的本质的天性相关。说象征也好,说寓言也好,说梦也好,都一样,都是一个寄托,一份念想。事实上,三十多年里,我一直在进行着不自觉的探寻。总觉得有无数个“李彩霞”一起在我心里闪烁,她们纷纭错杂,交相辉映。如今,我把“她们”变成了“李彩霞”,通过《李彩霞》来集中展现。就在这种转变之中,思绪不断翻腾,一些过往记忆纷纷涌来。所以说,在写作过程里,我实际上融入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一幅相片能够引发的了。
我十分惊叹无量寿深刻的文学艺术思想能力。他针对文本的独到见地,有些,我有所意识,有些,我确实未曾觉察。像他在文中指出的:“‘李彩霞’,一个夏冰笔下,‘美好’的象征,这样纯洁、质朴的‘大美’,在三十年的流光中,日渐苍白,而至无行。是什么逼迫我们终将放手?在每个真实的人生里,这样的问题不解决,人生终将沦为虚妄。”“人人心中,都有个‘李彩霞’。”“许多时候,我们依靠记忆,轻轻地对抗着现在。我们沉湎以往,在那里,我们固执地认为,会找到可以让身心,让自己的灵魂能够栖息的家园。甚至,有人把这样的回忆,当成了自己人生最后一道防线,以确保自己对自己的胜利。”这样的解析,精辟,具有质感,具有思辨性,使一些尚未成形的东西,在我心中更加明晰,彰显。尤其“人人心中,都有个‘李彩霞’。”一句,给我强烈震撼与共鸣。这是高度概括性的发现。其无可置疑地告诉人们,人人内心都有一方青草地,都有一份美好的精神寄托。我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文友之间通过文字进行沟通,能够深切理解的那种快乐。
无量寿朋友在解析文字末尾,直言对《李彩霞》的文字感觉:有些散乱。我认可这种说法。我真切地记得那些文字纷纷涌来时候的情形。它们几乎就是慌不择路。我则饥不择食。我们一起完成了文本。文字的粗糙与散乱,简直就是不可避免的。这么说,丝毫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请朋友们原谅我不能静心做文字上的处理。一些文段写下来,我都无法去看,一看就深深陷入,不可自拔。感性一直是我不好把握的。似乎这是为文大忌。太感性了,容易导致文章的混乱与模糊,甚至词不达意。
4.
近年来,我在尝试做文字表达最大可能性的探索。我不是为了猎奇,也不是跟风,只是遵从本心,做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而已。从《梅子》、《黄金叶》开始,到陆续出手的《姐姐》、《活着五味》,以及另外一些练笔,都是如此。面对自己风格迥异的文字,我心里很充实。同样,这篇《李彩霞》也是一样,它算是我处心积虑完成的一个文本,其中蕴含了我对文学的追求,和对自我的认识——文学的我,生活的我,众人的我,自我的我,不一而足。在完成的过程中,我既经历了炼狱一般的精神拷问,又收获了满足和快乐。因此,《李彩霞》已不仅仅是一幅相片的产物,它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对过往记忆中美好事物的深情追想与思索,则脱颖而出,每每让我心旌摇荡。面对文本,我不止一次想,当美丽渐行渐远,当我们只能在记忆遥远的这一端仔细端详它们,这里边,究竟包含了什么?
最后,借此机会,向一直关注着我并给予我鼓励的朋友们真诚问候。
2009.9.25-9.29凌晨
附:
防守的胜利——试析夏冰《李彩霞》并感发
前途无量寿
回忆,是把钥匙,能让夏冰走近他的“李彩霞”,也能让我们走进夏冰的《李彩霞》。
——题记
如果,把人生当作一场比赛,很多人只能奢望指靠防守才能求取胜利的。读了夏冰的《李彩霞》,我对此,深信不移。
对文本的《李彩霞》进行理论性置换,那么,我们最终发现,在“现代性”里,除了“感伤、迷茫、离开”外,还有“窃喜、宽慰、重聚”。当然,这种置换,是在《李彩霞》的叙述语境中才能得以发生的。
1977——2006——2009。
过去了的一切,都将无可豁免地变作一件事情,一件用来回忆或者遗忘的事情。比如,李彩霞,在近30年,近“一世”的时光里,最终还是变成了《李彩霞》。这就是印度哲学里的“无常”,也是《易经》中的“变与不变”的弘旨所在。
但这样的一个,我们所亲历的30年,是怎样的一个30年呢?
也许,夏冰无意在他的作品里探讨这样的问题。但读过后,却让人不得不想到我们刚刚逝去的这30年。
“近三十年来,正是大量中国人热衷离开的年代,他们拖家带口,从故土奔赴异乡,从异乡奔赴另一个异乡。他们怀着理想、热情,无数张脸被烧得通红扭曲,变了人形。他们是农民、工人,国家公务员,小知识分子,大学教授,老人,孩子……中国整个疯了,每个人都在做着白日梦。”
正如马克思所言: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但这就是我们所真实存在的境遇。这种境遇带给文字的刺激就是多少有些缅怀的意味,当然,感伤,也是不可避免的。无论你是“生活在别处”,还是“怎样的存在”,一旦当目的地变得暧昧,或者,我们把怀疑的尖刀刺向自己的理想时,尤其当感官里辉煌的假象开始剥落,“美丽的新世界”,如同孔雀开屏,不小心转过身,露出的就是屁眼,那么,我们势必会重新打量自己,重新打量这一切。
由此,我们可以理解夏冰笔下的“李彩霞”,根本就是一个作者所追求的美的象征,是一则寓言,或者是一个美丽的梦。正如文中所言“我还想,如果摆放的不是她的相片,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她替她出现?”
而这个美丽的梦,显然在“现代性”的炙烤下,瞬间就殒灭了。当2006到来的时候,QQ里的“借助”就是这美梦破灭的明证。豪•路•博尔赫斯,对此有着贴切的论述:到了结束的地方,回忆失去了形象,只剩下了语言。但当语言也到了结束的地方,或许就只能残存一些“念想”了——空空如也的念想。
一切都要在开始的地方,寻求解答。
所以,我们必须随着夏冰,去到1977。这里才有《李彩霞》里的霞光万丈。
乔治•奥威尔在《1984》里说:谁控制了过去,就控制了未来;谁控制了现在,就控制了过去。迷信“当下”的人,对过去都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过去,因为记忆,而使时间获得了物质性的重量。这样,回忆对自己的未来,才有了指导的可能。1977,一个12岁的男孩子,整个的身心,都用来“打量”,打量一个叫“李彩霞”的美丽的姑娘。虽然,没办法把这种“打量”定义为爱情,但那种天性里的好奇、迷恋,还是让12岁的男孩子“兀自颤栗”不已。我们有理由推论,如果是气味吸引了12岁的男孩儿,那么这种气味很可能是“乳香”。尽管,“李彩霞”身上的“乳香”更多的也是来自于母亲,但这至少表明:一切刻骨铭心的记忆,都源自于“原初”的本质。对于一个12岁的少年而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天性而已。
答案就在这里。反差也在这里。或者说,《李彩霞》的诞生,其根由也在这里。
旧相片、水、回忆、啤酒、烟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隐喻,更像是一条又一条线索,让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面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惑”的折磨。然而,这是无可挽回的,都溜走了。只能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了,只能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
一个男人,用了三十年的时光,来比照人生的诸多荒谬,最终会释然么?
“李彩霞”,一个夏冰笔下,“美好”的象征,这样纯洁、质朴的“大美”,在三十年的流光中,日渐苍白,而至无行。是什么逼迫我们终将放手?在每个真实的人生里,这样的问题不解决,人生终将沦为虚妄。就像夏冰在文末所言:有时候,我连自己是谁,也会发生怀疑。
问题在哪里?
问题就在问题那里。这不是故弄玄虚。事实上,大多的人都面临这个问题。比如老子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皆以为是,但什么是“自然”?“自其然”而已。“道”什么也不“法”,只“法”它自己。所以,问题就在问题自己那里。问题自己那里或许能够提示我们,擦亮眸子。没错,是“形而上”的问题。
人生,需要“立”,不仅是“安身立命”,最关键的是,人生要有“中心思想”。我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好奇、探究、学习、模仿、读书、过日子,一切人生的努力,都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的同时知道为什么活着。
这就是“道”的核心,“仁”的所在、“禅”的要旨、“上帝”的神喻所在,更是人生的根本所在。
人人心中,都有个“李彩霞”。有的,穷其一生,也没能逃脱“李彩霞”的控制,有的把“李彩霞”还给了“李彩霞”,有的把“李彩霞”当成了一件事情,想起来的时候,吧嗒吧嗒嘴,然后允许自己露出些释然的微笑,笑了过后,该干啥干啥。
许多时候,我们依靠记忆,轻轻地对抗着现在。我们沉湎以往,在那里,我们固执地认为,会找到可以让身心,让自己的灵魂能够栖息的家园。甚至,有人把这样的回忆,当成了自己人生最后一道防线,以确保自己对自己的胜利。当然,这样的胜利,或许有,然而却不为我们所亲见。那些跳出红尘、青灯为伴的人,那些逸民隐者,那些阆峰俊杰,之所以能与自己达成和解,更多的依靠,还是他们所坚守的“中心思想”。
当然,夏冰的《李彩霞》所表达的,很可能只是一种“简单”的情感状态,而我所做的尝试性的“解析”,也很可能“南辕北辙”了。但这并不防碍我有所感发,这也是夏冰文字的张力所致。事实上,如果理论或者思想已经失去了对现实的解释力量,那么,文本基于现实,又有着怎样的阐释的优势呢?
最后,补充一句对《李彩霞》的文字感觉:有些散乱。
管见,供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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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30 14: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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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2 19: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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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9 15: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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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13 00:46:02
问候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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