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陪我回家

散文

张菊兰（彝族）

花是我的至爱，可我更喜欢让花儿回家。

印象中，儿时随时饿着肚子，但生活却五彩缤纷，生活情趣也浓浓郁郁。只因为家乡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时时翻新。山里没有牡丹、玫瑰、百合等名见经传的花，但满山漫野漫箐知名或不知名的花，竞相开放，五光十色，艳丽迷人。山上的山茶花、马樱花、野菊花、野兰花、金银花……房屋前后的桃花、梨花、杏花、李花、石榴花……地里的菜花、韭菜花、豌豆花……数不胜数，看得你眼慌缭乱，意乱情迷。尤其是山上的野花，我总是看不够，随时还要撇回家，插在酒瓶子里放在供柜上。只要有一束花，我就觉得黑黢黢的堂屋也亮堂起来，野菜苞谷饭也变得爽口。

后来到县城工作，很少有机会撇到山花了，偶尔到花店里买一束，却觉得少了自然之趣。因此常常怀念乡下的野花，而不想买花店里那些花，家里渐渐少了花的影子。

我又买花是看了黄锦伟的词语笔记《那些花儿啊，一朵都没有回家》开始的。非常凑巧，一个情人节的午后，我读到了那篇美文。文中，黄先生借一个花店老板的口说：“那些上了岁数的买花男人，没一个是给自己老婆买的——那些花儿啊，一朵都没回家……”

“精彩！精辟！精致！精妙！”黄锦伟先生是这样评价这句话的，我的感悟却是：心颤！心酸！心痛！心寒！于是想起年过四十遭遇丈夫外遇而整天愁眉苦脸的同事，我走近了花店。

五彩纷呈的花，络绎不绝的人，充溢着花店，似乎把花店挤得膨胀开来。买花的大多是青年男女，还有少量中年人。那些青年，不管是成双成对，还是独自一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阳光。中年男女几乎没有成对而来的，但看到这美丽的花，人人都神采飞扬，笑容也花朵般美丽起来。

“情人节，买一束花送给自己。”无意中，我听到一个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中年妇女，对花店老板说。“买一束花送给自己！”我为这句花心动又心酸。她是在抱怨丈夫不够浪漫，还是慨叹青春已逝，无人关爱？管它呢！为自己买一束花，调节一下心情，这绝对是好主意！我精心选好了一束紫红的玫瑰，刚想付钱，却有一个“阴谋”在心中萌发。我又选了一束紫红的玫瑰花，让花店老板写上同事丈夫的名字，派店员送去。

我捧着鲜艳欲滴、神采奕奕的红玫瑰，心情也如红玫瑰般艳丽，一切世俗的忧烦消失殆尽。我想象着把花插到屋里的美景，想象着同事收到花时的心情，得意地吹起口哨：“你从吉祥的树下过，撇来了吉祥的马樱花……”我没有机会撇马樱花，但这束玫瑰一定是吉祥的，它能让我如此愉快，也一定能给同事带来好远。我知道同事的丈夫是故意躲她才下乡的，由于丈夫的外遇，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婚姻濒临解体。有花儿回家，女人怎能不感动呢？感动之余，会有些好声气吧？

过了好久，当我即将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同事异常激动地对我说：“他还是爱我的，情人节打电话给我订花了。”“啊？”我不知怎么回答。她接着说：“我跟他说 ‘谢谢’，他很感动。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只要他还爱我，我应该原谅他的过错。”我唯唯诺诺，叠声说好。

同事家的关系改善了，她脸上的阴云化作阳光。从不买花的她，从此三天两头往花店跑，把家里装饰得美妙绝伦，带着笑容等着丈夫回家。我也每次经过花店，都要买一束回家。每次带花回家，都能给自己带来愉快，也能给家人带来喜悦。

我希望女人们让花儿回家，为家庭营造和谐；我更希望男人们让花儿回家，给家庭带来一份喜悦。

让花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