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记得潘美辰曾经演唱过一首歌《我想有个家》，“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这首歌唱出了人们的心声，我相信，如果您不是一个旅行者、一个流浪儿，只要您是一个有家的人，如果您在外喝醉了酒，您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家，而且喝得不省人事也能够找到家。 

    人们都企盼有个家，愿意无私地把自己的一切劳动成果都奉献给家，家是温馨的，是无话不可以对家人诉说的。正因为如此，如果家残缺了，或者背叛了，对人造成精神上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在我孩童时，我生活在父母的呵护关怀和照顾下，无比幸福，那时真不知什么叫愁苦，每天向父母要这样那样的玩具，父母不给就撒娇，夜里，听父母给我讲一些传奇故事，那时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比蜜还甜美，我看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心里始终充满了自信和好奇。然而，一天夜里，父亲突然去世，家残缺了，这对我幼小的心灵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从此，我看到别人的欢笑也不再那么甜美，哪怕我处在人群当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冷清，没有了生机。 

    那年春节，家乡唱大戏、闹灯会，人山人海，人们挑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锣鼓队敲打出的乐器声可以说是惊天动地的响亮。然而，我走在人群当中，总感觉到孤独，仿佛世间只有我一个独行者。我不愿与任何人交流，不想多说一句话，就这么默默地走在人群当中。 

    每次回到家，也没有了以前家的感觉，只是一种凄凉和悲伤。时常有一种感觉，好像父亲还在家里，只要经过父亲住过的房子，总感觉他还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我甚至不敢去看一眼房间，我怕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刺痛自己原本就受伤的心，更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心情更加失落。就这样，我的童年在悲伤抑郁中度过，没有了欢乐，没有了笑颜，更让我失去了自信和勇气。 

    十七八岁时，我一个人离开了家乡陕西杨凌，到河北沧州工作。远离家乡亲人，吃穿再好，挣钱再多，生活上无忧无虑，但我总感到很孤单，甚至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回家，和家人团聚。 

    那时，工作之余每有闲暇，我都会站在空旷处眺目远望西南方向，甚至还会漫无目的地向西南方向走一段路程。虽然看不到家乡，也走不到家乡，但总感觉这样会离家的距离更近一步，心中会有一丝安慰快感。 

    后来，我结婚了，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家庭，以前生我养我的家虽然情愫上还是我的家，但我却把一切成果和财富都会带给我现有的家。后来妻子有了孩子，我的家便更加亲切和甜蜜，我简直是一日也离不开我现有的家，一天不见孩子就会心发慌。慢慢地，以前的家便在我心中疏远。从此，从外地回曾经生我养我的家，便在家的前面加了一个“老”，便对人说我是回老家去啦。 

    三年前的一个清晨，哥哥从老家打来电话哭着说，母亲脖子上突然起了一个核桃大的肉疙瘩，经几家正规医院检查，都说是肺癌。我连忙乘飞机回到老家，母亲早已住进医院，医生告诉我，说母亲时日不多，让我赶快准备后事。当然医生没有把母亲的病情告诉她，我更是对母亲隐瞒此事。我陪了几天，发现母亲不痛不痒，能吃能喝，精神尚佳。于是我们进行了分工，由两个姐姐日夜轮流陪床伺候母亲，我和哥哥回到母亲和哥哥居住的家，请来了工匠为母亲做起了棺材。 

    以前每次回到老家，有母亲左右陪伴，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然而自从母亲住进医院，我也离开老家二十多年了，如今在曾经生我养我的老家进进出出，一下子没有了亲切感，仿佛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尽管哥嫂及他们的孩子始终把我像客人一样的问候，时时处处都怕招待不周，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失去了家的感觉。家乡的孩子大都不认识我，甚至有人问我，你是哪里人？我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于是，我想到这个家以后没有了母亲，这还是我的家吗？ 

    几天过后，为母亲准备的棺木做成了，然而医院又做了进一步化验，发现母亲患的并不是癌，而是陈旧性结核，并无生命危险。母亲很快被安排出院。母亲回到家里，我对这个老家一下子又有了归属感。 

    九年前，我有一个稳定的家，属于我自己的家，夫妻和睦，女儿乖巧，日子过得非常甜蜜。那时，我和妻子都有固定的工作，女儿年幼无人带领，我只好从陕西老家把母亲接过来帮我们带女儿，没承想母亲来家后刚刚一个月时间，便和妻子发生了这样那样的矛盾，于是，母亲赌气要回老家去，我再三劝母亲，但无济于事。没办法，我只好将城里属于我自己的一所房子收拾干净，让母亲住着，然后想将女儿接过来再由母亲带，可整整等了三个月，妻子就是不允许我领女儿到城里住。妻子将女儿放在了农村由她的母亲带领。好好的一个家有了裂痕，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我多次前去做岳母的工作，说孩子放在农村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不论我如何劝说，岳母就是不允许把孩子放到城里由我母亲带。一气之下，我提出了离婚，妻子满口答应，不几日，原本一个和睦的家庭解体了。 

    离异后不久，母亲说她住在我这里很不习惯，还导致我们夫妻离婚，她很是伤感。看着母亲每日伤心痛苦的样子，我便安慰母亲说我会很快再成一个家，并安排母亲回了老家。离异那段断时日，一个人住在家里，名称上叫家，是我一个人的家，却没有丝毫家的感觉。每每回到家，看到冰锅冷灶，好不伤感。于是，我吃饭睡觉等等一切生活都失去了规律。此时的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晚上睡觉的房子罢了。 

    一年后，我又再婚成了家，又一年后，妻子生了儿子。每天伺候着儿子，虽然很累，但很快乐，看着儿子一天一天长大，我的心别提有多美。后来儿子上幼儿园，上小学，学画画，学钢琴，学游泳等等，每天的接送让我忙得不亦乐乎，尽管非常疲劳，但我总觉得生活有了奔头，心里还是很快乐。有时也在想，什么时候能够让我好好休息休息，这些接送孩子的事能由妻子代劳多好。 

    几年来，我们有了积蓄，又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多平方米的大房子，房子刚刚装修完，我和妻子却发生了矛盾，妻子提出离婚，我一气之下搬进了大房子里，儿子由妻子带着。此时，我在这套大房子里一住就是八个月，不用接孩子，不用做饭，每天上街买着吃。家又一次成了我休息睡觉的房子。每每回到家，看到空落落的房子，心里甭提有多失落。 

    此时我才明白，家不是拥有一套房子和房子里的生活用品，家是男女组合生儿育女后共同努力去承担抚养子女的地方。可以说，家其实就是一副重担，就是一份责任，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也是夫妻能够相互关照相互倾诉心声的避风港湾。 

    家有时也是易碎品，在我们言行稍不注意或行为失控时，家庭便会破裂。不论你有一千或一万个理由，但家庭破裂总归来说是人生的悲剧。有人说，家庭是大千世界的缩影，也是最能考验一个人责任感的舞台。如果你对自己所爱的人都不忠诚，那这世界上谁还能够信任你。如果你对一个向你托付终生的人都无法负起责任，那你还能兑现他人的承诺吗？如果你连你自己的一脉血缘都不能赡养和抚育，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谈做人？这些话，细细品来，感觉很有道理。 

    家，不只是一个温馨的港湾，有时，家比任何物象更能摧残人心，给人一生致命的打击。曾经看过一则报道说，据统计，有百分之十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发现孩子都不是亲生的，也就是说，十分之一的父亲在替别人养孩子。也许是一些孩子的母亲，在婚前或婚后，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与他人发生了激情，结果导致孩子成了父亲的养子，一旦真相大白，结果会造成家庭的悲剧。我想，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能伤害人的。 

    此时，我想说，家，必须相互忠诚、相互尊敬、相互关爱、相互体谅，如果做不到这些，家便成了摧残人心彼此伤害的场所。

    杨进峰（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