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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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韵文学】秋之色2014-09-16 20:39:32
清晨睁开朦胧胧睡眼,秋天的梦依稀眼前。秋风里,那一排静穆电杆依旧无语,也如我欲问秋风何处有风景,风似乎在告诉我: 走过的路边四季有色彩。 我的左手握住年华,右手上是秋风扫过岁月青藤的片片枯黄,这不是岁月的错,更不是秋风秋雨的过,是岁月迈过春夏沉甸甸的行囊。山坡上的野草萎缩在丛林里,叶茎已失去青葱般的色彩,树叶蜕变成了墨绿色,似乎在埋怨秋天的冷清和萧瑟。 眼前放着十几圈大指粗大的电线,我的右手握住的,是树影稀疏的斑驳。感觉背后有风,转身望去。呵,是一张灿然的花脸,鲜黄色的帽檐下,剔透的珠子渗着黝黑,映着微笑。画面伴随钢铁碰撞的节奏摇晃,连接晨曦。早安,这是秋主宰的色彩。 线路工,是老师傅们对职业最亲切的称呼。我工作的地方多半是丘陵、山坡、溪沟、田野、农家,每个人每天都在跟电杆、电线、变压器、横担、绝缘子和脚扣、工具包、扳手、钳子等打交道。时间很长,很久,跳过了破旧的大楼和抽屉里盛放图章的粮票盒子,从大角尺和圆规上滚过,摔在满是皱纹的脸颊上,依旧还是微笑。半个甲子到底改变了世界,过去墙角稀拉的野草如今幻化枝蔓相连的杜鹃,盛开在此。看着时光造就的美景,似乎总觉着他们需要我诉说些什么。且让我用文字,描绘眼前的彩与形吧。 三十年前,我融入这里,记忆跳跃出黑白和泛黄的相纸,成为清晰的彩色。黄绿红和那银光铮亮的电线始终不靠斑斓惊羡,色在内,在极富张力的韧,“飞在青云端”的气魄;它们是霓彩,随时代变幻,走得越近,城市的夜景越美。 《卫报》专栏作家提穆·亚当斯在书评中说,“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在某个时辰仰望星空,思考最大的问题。”我们似乎可以用颜色去描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不论文字、情感或造物,而冥思不解的问题在于,这片灵动的生机,到底该用何种色彩一品。闭目良久,依稀间却也有了旖旎韵致。 绿色,扬名立威的标志,越洋过海,招展于异邦,或刻在攀爬滚打的手套上,或烙在晨曦月影的足印中。银色,自主创业的里程碑,闪光的锌浪,粹炼钢铁的精华,屹立于江畔,或铸就特高新智不朽的传奇,或写下千里镀银装的长篇巨著。金色,坚韧无畏的冲锋号,电弧如音符摇摆于雷焰之间,或为摘下面具而疲惫的双眸低吟,或为热浪灼红的臂肘弹奏。 彩韵并非只有具象。它生于七情六感,蕴于人情百态。身旁有位摄影大师,镜头下的造塔工人可敬可爱。因为真实,所以震撼。羞涩的回望,噙泪的微笑,太多感动,毫不吝啬去歌颂平凡,仅是寒冬的一碗姜茶,也能品出青色、粉红或是墨绿,沿着白雪寒冰缓缓散开,越来越浓,越浓越艳。 三十年,如同折皱的牛皮纸,看不清它的形状。正如谁也不曾深索这两百多年,电给我们留下了何形何状?我们知道日光灯,乘坐高铁,用上空调,通了电话,却还弄不清楚那根连接着世界的电线如何创造了神奇,它无形无状,或是千形万状?它是如何从富兰克林手里的风筝化身为伏达电堆之形?是如何凭赖一条条架设的曲谱翻越山岭,具象成悉尼歌剧院世纪交响之状? 我们的电杆电线依旧没改变它的色彩,是它的形,它的状,有着终古不移的天性,生来担负着创世的使命,古往今来,它们霍然而起,巍然而生,卓然而立。这是电杆电线的形,从容不迫,钢铁的镇定,粗大的躯体,展示出一种腾游时空的巍峨,坚忍与无畏。这是光明和七色彩虹的状,古老连结着新生,高大连结着细小,刚劲连结着柔弱,局部连结着整体。形,融汇于此处;状,延展于彼端。 “伟大生于平凡。”银线条条延伸到山的尽头,有色而无形,亦诞生于平凡之状。一张图纸,一道弧光,一身汗水;一个工具包,一把扳手,一番心血。“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我们的前辈日复一日,奉献平凡,苍老依然让他们前倾而顾,锤炼意志的形,梦想的状,并留于后辈谨记,绵藏。 带着激情与弘毅,往昔的电杆电线已经历整整三十载。品其色,赏其形,入其境,总有一种自豪之感。它的青春迸发绚烂的光,柔美曼丽;它的思维如静影澄碧,清晰而透彻;它的未来将翩跹起舞,跳跃成一幅漫漶的水墨,随时光而涌动,而舒展,而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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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我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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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16 21:03:58
作者目之所及皆佳境,笔之所绘皆维美。感慨,赞美尽入笔端。欣赏佳作!问候笔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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