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不绝的秋雨，打湿了秋天的心情。我的耳朵似乎更灵敏了，是那啄破黎明宁静的鸟啼之声，催促我告别了梦乡。渐渐的，随着天色的转亮，鸟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就像潮水漫过来，又像火焰在草原上蔓延，无边无际，不可阻挡。

秋月清风，雨声淅沥。秋天似乎毫无征兆的，只有那阵阵秋风秋雨在敲击着季节的音符。雨后一天，在似梦似醒之间，我隐约听见了一些急切而清脆的声音，悠远缥缈，若有若无，那是什么声音呢？我努力逐散了残存的睡意，睁开眼睛，室内依然黑暗弥漫，但我还是立刻清醒了：可能是天要亮了，那些声音是来自远方的鸟鸣。

    掀开窗帘，东方浅露鱼肚白。我想看个究竟，遂披衣起床，来到阳台，我推开窗户向外眺望。头顶上的天空还是一片阴暗的夜色，只有东边的天际有点微微的灰白，但如果不仔细地凝视，你根本察觉不到这点区别，除了偶尔经过的火车和马路上行驶的汽车声，整个城市其实还笼罩在沉沉的夜色和睡梦之中。刚才我听到的鸟叫声，并不是小区里的，而是从东边远处的乡村和原野飘来的，要不是周围一片寂静，我一定听不到这些啼鸣。    

     霞光微红，东山披满上了红衣。显然，鸟声是光明的先头部队，它们逢山开道，遇水架桥，步步为营地攻城拔寨，率先把光明的旗帜插遍大地，鸟的啼鸣在引导着光明前进的方向。我仔细辨别了这支部队的复杂成分，有灵巧的百舌，有嘹亮的画鹛，有婉转的黄鹂，当然也少不了成群的琐碎的麻雀，还有其他我不知名的鸟儿。不知不觉，在整个清晨，在太阳君临地平线之前，鸟鸣声就已经攻陷了这个小区和整个城池，这个先头部队战绩辉煌。   

     晨光之中，房前屋后葱葱郁郁的树木已构筑成了鸟的天堂。对所有的生命而言，春天就是一位温柔的母亲，阳光是她明媚的表情，春风是她轻柔的气息，春雨是她绵密的叮咛。在春天的爱抚之下，小草从土壤中仰起了娇嫩的脸颊，恣意地发出了绿色的呐喊。但草坪上的这些树要淡定得多，它们贪婪发吮吸着春天的恩泽，常绿的香樟和桂花树一开始不露声色，其实这些树都在暗暗汲取力量，一到暮春，叶子的新陈代谢衔接得天衣无缝。而樱桃树则在光秃秃的枝头绽放出淡紫的花朵，我知道，樱桃的花朵并不鲜艳，花期也很短暂，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被新绿的嫩叶和珍珠般大小的碧绿的果实取而代之，可是，“绿叶成荫子满枝”又是一种怎样的成熟之美啊。

鸟语声声，暮霭沉沉。如今，这些容光焕发的树木接纳了众多的鸟儿之后，众鸟就成了它们的掌上明珠，在青枝绿叶的手掌上尽情歌唱。我想，要是没有这些鸟儿欢快的歌声，所有的树将会失去多少活泼的灵性，只能在寂静中打发无聊的日子，树木将多么沉闷乏味，整个春天也会显得过于寂寥惨淡。所以鸟儿不仅是树的精灵，也是整个春天的精灵。

    其实，我自小在山村长大，对鸟鸣的感觉自然并不陌生，“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安闲，“上有黄鹂深树鸣”的幽静，“隔叶黄鹂空好音”的惆怅……在我的脑海中依然印象清晰。而现在，远离山野，生活在城市，却能在啾啾的鸟啼声中迎来一个又一个黎明，开始一天的生活和工作，不能不感到一种亲切的愉悦和意外的惊喜，让我时时回味着乡村的细节。   

    在黎明里谛听鸟鸣，可以感觉到光阴的流动。光阴如水，它以自己的方式毫不犹豫地淹没了一切。我相信，声声鸟啼就是光阴流转时溅起的一些浪花，藉此我们可以感知时光从身边漫过的足音，真实、清新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