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纷飞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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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喜讯】杨遥小说《握手》刊《山西文学》2014-09-22 20:42:39本社讯:逝水流年文学社团专栏作家杨遥的小说《握手》又名《使劲儿拉一把》刊《山西文学》2014年第9期。
◆简介 杨遥:原名杨全喜,中国作协会员。1975年生,大学学历,先后从事乡村教师、环保志愿者、政府文秘、乡镇干部等工。2001年开始在《人民文学》、《十月》、《当代》等杂志发表作品。获《黄河》杂志2005年度优秀小说奖、《山西文学》优秀作家奖,2007—2009年度“赵树理文学奖”。短篇小说集《二弟的碉堡》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2009年卷》,作家出版社出版。 江山文集:http://www.vsread.com/space/myspace-38288.html
http://www.vsread.com/article-453603.html 3月12晚上,我陆续收到几个同学的电话,他们每个人在电话里都吞吞吐吐,最后沉痛地说林野死了。 其实,在接到第一个同学的电话,说有一个同学出了事时,我就马上猜到林野,但不敢说破,希望自己猜错。 快11点的时候,想喝点酒或者抽根烟,但是坐在床上望着桌子上摆的半瓶酒一下也不想动。脱光衣服,在床上静静坐了一会儿。对面的楼上还有几家灯火,有一个家伙打开窗子趴在上面不知道干什么。 夜已经算深了,似乎又不算太晚,躺在床上,多日没洗的床单黏糊糊的像一块巨大的膏药,该洗个澡,换一下床单了。 到龙城半年之后,终于安顿下来,换了新手机号,给许多同学和朋友发了短信,但是没有告诉林野,只是在同学群里留了个消息。我想过不了几天,就会接到林野的电话,嗨,我要去龙城!或者他干脆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门来。 我想假如我及时告诉林野我的新号码,或许他已经跑到龙城找我来了,或者他那天晚上会给我打电话,迟睡十来八分钟,就不会醒不来了。 他妈的!人有千万种活法,可是每一种都有精密的轨道,稍微出些偏差,就出局了。 我的脑袋里空荡荡的,总是出现林野的影子,他的脸黑乎乎的,一直对我笑。我觉得那些消息都是假的,拿起手机,拨了一下那个熟悉的号码,里面的铃声居然是“朕已上朝,有事请奏”,可是响了半天,没有人接。 1、 我和林野在一起上学其实连一年也不到。 那时,我们十六七岁,每个人像一条嫩嫩的小黄瓜,呼出的气息都像黄瓜尾巴上的小黄花,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我们总是在一起。课后一起打上饭,带回宿舍,揭起林野的褥子,把饭盒、快餐杯放在他那个木头箱子上,在樟脑丸的清香和满屋子的脚臭中呼噜呼噜吃东西。晚上宿舍熄灯之后,我们总是不睡觉,有没完没了的话需要聊。有一次,吵得同宿舍的一个同学睡不着,居然拿出一个脸盆发疯似的乱敲,说你们不让我睡,就谁也别想睡。 暑假的时候,我们骑上单车,到处乱跑。在一个短短的暑假,几乎跑遍了县里所有的名胜古迹。 暑假快开学的时候,林野说,咱们去繁峙啃驴骨头吧。我还没有去过县城以外的地方,一听这个建议很兴奋。 我们骑上自行车出了林野他们村子,北面滹沱河畔的稻田一块连着一块,一直到了天边。 林野说,咱们今天坐火车去吧,我表哥说这段路不查票,可以逃票。 我还没坐过火车,这种冒险行为一下刺激了我。我们骑上自行车走在软软的田埂上,稻子快要成熟的香味夹在滚滚热浪中一阵一阵袭来,一大片一大片的蚂蚱被我们惊起,云一样飘起,又石子一样落下。到了铁路上的时候,脚上都是泥,心里越来越激动。沿着铁道往繁峙方向走,路基旁的石子不时磕得车子蹦起来,路基上的柴油和沥青发出臭烘烘的味道。到了一个叫枣林的车站时,把车子放站台里,我们坐上一辆到北京的绿皮火车。 那个时候,坐这趟火车到北京的人很少,大多是些沿途短客,火车每一个小站都停。一停下来,一些人下去,另一些人上来,他们拎着编织袋,提着箩头,或者背一口锅。我们一边怀着紧张的心情害怕查票,一边有些激动地打量火车上的摆设和乘客。那绿色的坐椅、灰色的小桌子和车外一掠而过的风景都让我十分惊奇。 林野给我讲他去过的地方。那些异常遥远的地方弄得我心里痒痒的,非常羡慕。忽然他掏出一块白色的丝质手帕,上面有他的一个头像,说是在四川都江堰买的。接着他讲都江堰的空气如何好,白衬衫穿一个星期领子也雪白。邻座一个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女孩子看着我们嗤嗤笑。我发现女孩的衬衫领子也是雪白,上面沾着两根乌黑的头发。 林野忽然站起来,手伸向女孩。女孩吃了一惊,手一扬往前面挡,打在林野鼻梁上。林野捂着鼻梁叫起来,女孩有些惊慌地望着他。我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半天,林野才放下手来,说,你领子上有两根头发,说完,再次伸出手去,捻起她领子上的那两根头发。女孩这次没有挡,脸红红的。 林野说,我的鼻梁刚长住,大概又被你打断了。 女孩看着他留着一道疤的鼻梁,惊慌失措。 林野忽然笑了,打断我也不用你赔。他用一只手捏住鼻翼两端,另一只手捏住鼻梁,像捏一个橡皮人,对来对去。 我心里有些疑惑,难道他被打断的鼻梁没有长牢,真的又被打断了? 我看那个女孩。 女孩也正好看我,目光里带着求助。 我说,没事吧?问林野,也在安慰女孩。 接着我听到轻微的一声响,女孩大概也听到了,我们一起看林野。他的手放下来,说安好了,然后皱了皱鼻子,像一只沙皮狗。 女孩问,你的鼻梁怎样被打断的? 林野煞有其事地回答,有一次坐火车有个扒手偷一位老大爷的东西,我去阻止,就…… 女孩问,后来怎样了? 后来他比我还惨,被暴揍一顿,让警察带走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林野的鼻梁确实是被人打断的,但不是偷东西的扒手,而是一个社会上混得很油的家伙闯进学校欺负我们同学,他出头被打断的。这件事情我很佩服林野。当时那个家伙只有一个人,我们全班有二十多个男同学,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恶名,谁也不敢动。林野拿了一条凳腿就冲上去,还没有砸到那个家伙,就被一拳打断鼻梁。 我帮着他添油加醋,说,他前几年擒歹徒让把手指都砍断了。 女孩瞪大眼睛,显出崇拜的表情,要看他的手指。林野藏着不让看。我抓住他的手,伸到女孩面前。林野的右手食指短了一截,露出一个光秃秃的指桩。那两根光溜溜的头发被他用大拇指按在断了的那处地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
【编者按】一篇读来让人心情压抑的小说。林野本是“我”的同学加好哥们,他待人接物总是那么豪爽,乐于助人,热情好客。他为了追到自己的爱情吃再大的苦也毫无怨言,为救人就算被冤枉也无怨无悔。可是,他的讲义气、豪爽却不分方向。比如,他结交的朋友五花八门,其中有吸毒的,有各种各样违法的,甚至还帮越狱逃跑的在逃犯。因为帮在逃犯“狗司令”和“万能钥匙”还把自己的母亲扯进去住了一年牢。工作上,他为了调回来跟妻子团聚,从一名矿警换成一个挂车皮的工人。工作的枯燥让他总是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于是,酗酒、打架似乎成了他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情。林野死了,源于林野平时的表现,“我”在听到一个同学出事的消息时,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他。这篇小说看似漫不经心地写了一个叫做“林野”的我的同学的关于处事方式、恋爱婚姻的事,实则林野的画面折射的正是这个社会的画面。林野已不仅仅是林野,而是代表着一个群体。这是一个空虚、不满足于现状的群体,是这个社会导致了他们的迷惘,还是他自己选错了人生方向,这一切的一切留待读者自己去体味。好文,推荐共赏!【编辑:雪飞扬】【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40723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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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里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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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23 08:59:01
祝贺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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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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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26 20:4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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