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号

天气渐渐寒凉。星期天，老婆无聊，跟几个女同事去逛商场，并好心地为我带回一件衬衫。颜色、式样都很满意，就是大了一号。

老婆说，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穿41的衬衫呀，这件咋这么大呢？是不是衬衫的尺码不规范？我说，不是。好在是大商场的商品，只要不影响二次销售，是可以调换的。我让老婆有时间再去调换一件。

我很清楚地记得，我从第一次在市区购房，欠了4万元公积金贷款的那段日子里，我在购置新衣时，就有意无意地大上一号。

有一年，我一件旧棉衣准备扔了。这件旧棉衣其实还不算太旧，就是购买时大了一个尺码，穿在身上有点邋遢。正巧父亲到城里给我们送米和蔬菜，看到旧棉衣，就说：“这衣服还不算旧，我穿了试试。”

父亲比我个头略矮，但比我胖了一些，穿上我的那件旧棉服，倒正好合身。

父亲说：“以后旧衣服都留给我穿吧！”

我默然。

因为我购房欠下贷款，一辈子没欠过别人钱的父亲很为我着急。适逢弟弟在外就业恋爱，也需要筹备首付，置房成家。父母更是节衣缩食，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省给我和弟弟。有几年春节，父亲都是穿着我淘汰的旧棉衣。父亲每次穿上我淘汰的旧衣，都觉得很合体。父亲也十分满意。

2007年8月，父亲因病去世时，按照农村的风俗，需要找一些父亲的旧衣服。我们翻箱倒柜，折腾得不轻，最后却发现，父亲近10年几乎没有添置新衣。

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经7年了，我购衣服“大一号”的习惯也在慢慢改变。因为“大一号”的衣服，穿着确实不舒服，也不够规范。有时款式还过于老气。但有时一个人睡梦中思念父亲时，却总是自责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死心眼，当时不以淘汰的名义，给父亲购置一些新衣呢？哪怕就是一件，我现在也能心安啊！

无独有偶，最近回家给母亲带了点水果。母亲让我带回家自己吃。母亲说：“你栽的果树上结了不少柿子、桔子，偶尔我也会买一些苹果。这些水果你还是带回去自个吃吧。”

我也信以为真，准备带回。女儿调皮，到自家的桔子树上摘了一个大大的桔子。独自享受。

又大又圆的桔子，青中带黄，十分诱人。女儿吃了一两瓣，就扔在一边。

我剥了两瓣，放进嘴里。或许是缺乏管理，或许是气候影响，自家桔子树上的桔子尽管又大又好看，却中看不中吃。不酸不甜，淡然寡味。

母亲却吃得津津有味，连连夸赞说好吃。

女儿说，难怪奶奶不摘几个大桔子给我吃。因为奶奶总是将最好吃的留给我们，不好吃的自己才舍得尝一点。

我们对父母的孝敬，有时做了一点点，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常常自我满足，粗枝大叶，不注重细节。而父母，为子女却总是无微不至，宛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母亲却吃得津津有味，连连夸赞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