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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瑞生

骆瑞生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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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第一个以及最后一个恋人11,12

2016-04-20 11:38:33
  十一
  我们就这么睡着了,那是星期六的中午,阳光好得很。我醒来时白杨正在外面给我洗衣服。
  我说,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白杨回头对我笑了笑,脸上全是明媚的阳光。
  我蹲在白杨身边,她头发有洗发水的清香。
  白杨问我说,你睡好了?
  我点了点头。
  白杨说,衣服快要洗完啦,然后我们去教室学习吧。
  我说,好。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顿时神清气爽。夏末的天空异常的蓝,白云也没有几朵。
  白杨把衣服一件件挂在屋前的绳索上,甩了甩手上的水,对我说,那走吧。
  教室只有几个人在,见到我和白杨来他们只是和我们打了一声招呼,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见怪不怪的呢?我却丝毫想不起来了。
  我和白杨沙沙地写着试卷,时光过得飞快,写完试卷时已经是下午了,白杨伸了个懒腰,然后将试卷递给我说,我们相互修改。
  我将白杨错误的用红笔标记出来,白杨一脸沮丧地埋着头,半响才轻轻地喊我,瑞生。
  我问,怎么了?
  她突然用伤感的声音说,我们估计考不到同一个学校了。
  我也蓦然感伤起来,摸了摸白杨的头发,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白杨用笔狠狠地划着试卷,将试卷都划破了。
  我轻轻拉住白杨的手,对她说,还有半年多呢,还有机会啊。
  白杨说,要是还不行呢?
  我沉吟一会儿说,那我就去你能去的学校。
  白杨愣愣地看着我,半响说不出话来。
  我说,不过这之前你得努力点啊。
  白杨像是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然而一会儿后白杨又变卦了,她说,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学校。
  白杨见我愣着没反应过来,笑着说,我们虽然不能在一个学校,但是我们能在一个城市。
  我说,你呀,真是太傻。
  白杨扬着眉毛问我,到底是谁傻?
  我说,我们两个都傻。
  白杨就咧开嘴笑起来。
  这时一个女同学恰好走过,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就取笑我们说,你们好肉麻。
  我尴尬地笑了笑,白杨捏着拳头轻轻地打了一下她肩膀,然后顺势地挽住了那个女同学的手,那个女同学说,你们可要争气点,我们班恋爱的好几对都散了。我一时有点蒙,我不是不知道那几对都散掉了,但一下子经人提出来,始终有点恍然。
  女同学继续说,哎,老师逼着时没分,没人逼着时倒分了。
  我看到白杨也露出了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就连忙扯开了话题。
  我这时才隐约地感觉到青春的爱情总是这么经不起折腾,我们班那几对分手后,话也不再说了。在那天晚上我送白杨回去时白杨突然问我说,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吗?
  我摇了摇头,对白杨说,我们不会像他们。
  白杨戚哀地说,我们凭什么会不像他们呢?
  我脑子犹如过了一阵电,半响没回过神来。啊,我们果然没有资格不像他们。
  我一时回答不上来,就跟在白杨身后默默走着,直到走到她小区的门口都没有说一句话,我的胸闷得很,一口气也喘不上来,就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但是不管怎么呼吸都还是堵得慌。
  这时白杨默默地站在我旁边,把头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
  白杨依旧用凄美的声音说,我们还是别像他们那样了,好难受,想想就好难受。
  我眼睛不眨地望着被城市灯火染红的夜空,白杨的声音像是水流一样流进我耳朵。
  我说,你别这么想,然后还想再说什么的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杨轻轻喊着我的名字,现在她经常这样,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叫我的名字。
  白杨说,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瑞生,一直不分开好不好。
  白杨的这句话老是在我头脑里盘旋,我多年后想起这句话心就似乎被剜去了一般地疼,我怨恨她,她说的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最后却没有?
  白杨的头发垂在了我胸前,我抚摸着白杨的头发,低声说,不会的,不会的。
  白杨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们去你那里吧。
  我点了点头,在路上给白杨买奶茶她也没要,看上去一脸的心事。
  我们相对着躺在床上,眼睛不眨地盯着对方,白杨的眼睛很大,眼睫毛很长,里面似乎蓄满了一池清亮的秋水,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
  这时白杨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脸上的红云兀自升起。
  她紧紧拉住我的手,用尽了全身气力,她半响才问我说,瑞生,是不是我把自己给你,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掉了,我浑身都哆嗦着。
  我情不自禁地抱紧白杨,嘴巴抵着她的耳朵说,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我说来说去就只知道说这句话。
  白杨双手捧着我的脸,眼圈就突然发红了。
  我再也没有一点歪心思,她使劲地把头往我怀里蹭,我就抱着她,我们像是永远不会见面了那么难受,又像是永远不会分开那么幸福,青春的心事真是见风就是雨啊。
  一会儿后白杨突然说,要是我们不能考在一个学校怎么办?
  我说,这个问题今天不是讨论过吗?
  白杨说,我又突然想起来了,想起来就好怕。
  我心里有点难过,但是却笑着说,你要是把你的这个心思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白杨说,你能不能和我考一个学校?她想了想又抢先说,我会努力的,要是考的学校也不差你就委屈一点好不好?
  我说,我不委屈。
  白杨突然说,瑞生,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说,这不是自私。
  ……
  那晚我们说了很多话,这是我们第一次系统地规划我们的未来,这个话题似乎永远也说不完,而现在想来,我和白杨规划的未来绝大部分都没有实现。想想都觉得遗憾。
  不知什么时候,草穗子像雪一样飘满了燕坡,已经是秋天了,那天的风很大,我和白杨坐在燕坡的石头上,灰白色的草穗子漫天飞舞。白杨穿着白色的针织毛衣,她很可笑地把头缩在帽子里,像是一只畏寒的乌龟。白杨很喜欢草穗子,她总是极其温柔地抚摸着一株株沉甸甸的、像是雪一样的草穗子。
  白桦站在不远处极力地扔石头玩,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白杨悄悄对我说,失恋的人啊。说完就冲我悄悄地笑起来,很得意地说,幸好我没有。
  我站起来走到白桦身边,和他一块扔着石头。白桦看了看我,挑了一块好使的石头用劲扔出去,我们就这样默默地比起赛来,白杨在旁边撑着下巴看着我们。后来回去时她悄悄给我说,想不到白桦挺喜欢你,他是个脾气很怪的小孩儿。
  我说,我感觉他和我挺像。
  白杨就吐吐舌头。
  这次来燕坡说是白杨的注意,毋宁说是白杨带白桦来散心的。这很可笑,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失恋了,两个自认为大人的人来陪他。
  不过这次之后,白桦的确和我亲近了不少,一个周六时他竟然去我住的那里找我玩,而我那天在游乐场看他玩了一下午的游戏。
  他有时会停下来问我玩不玩,我摇着头说不用。白桦就继续玩自己的。
  一下午下来我们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回来我和白桦坐在公车上时,我忍不住问白桦说,你为什么会来找我玩。
  他满不在乎地反问。不行?
  我说,不是,只是感觉很怪。
  白桦说,和那帮小孩一起玩没劲儿。
  我说,你还挺早熟。
  白桦就说,白杨还不是一样。
  我说,以后无聊的话就来找我吧。
  白桦说,站在你们学校门口有压力,全是高材生,还是我们那种三流高中比较好。
  我说,听白杨说你爸准备把你转到我们学校来,你怎么不同意?
  白桦撇撇嘴说,学习差呗。
  刚到小区门口时,我们就看见了白杨,白桦撇撇嘴说,扫把星。
  白桦也没和我说话,径直地往小区的方向走去,白杨也没喊住他。
  白杨哭笑不得地对我说,我说了他就是个脾气很怪的小孩儿。
  我说,他到底怎么了?
  白杨说,今天被我爸骂了呗。
  我说,难怪。
  白杨说,你们去哪儿了?打他手机也打不通。
  我说,游乐场。
  白杨睁大眼睛问我,你去了游乐场?
  我说,就是看你弟打游戏。
  白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我说,我得先回去了,今晚估计不得安生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教室复习。
  我点了点头说,那明天见。
  白杨就转身向白桦追了过去。
  后来听白杨说,白桦就是因为转学的事情和他爸闹翻的,我回想起那天和白桦的谈话,觉得问他转学的事情很不该。
  但是白桦终究转到了我们学校来,他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跟在他爸爸背后,而白杨则又跟在白桦身后,那时我正在操场上晨跑,白杨见了我后,想跑过来又不敢,只是频频地望向我。我倒没有看白杨,我没有理白杨,都去看她爸爸了,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她爸爸,然而之前都是匆匆看了一眼。她的爸爸看上去很严肃,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估计是个很威严的人。
  他们向着行政楼走去,我又接着晨跑。
  晨跑完后我回教室,却在我们教室门口遇到了白杨的爸爸,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不敢抬头去看他,就想侧过身子钻进教室,然而这时他突然叫住了我,我蓦然一惊,以为他知道了我和白杨的事情,战战兢兢地停下来,想不到他威严的脸却堆满了笑容,他问我说,你就是那个梁瑞生?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
  他继续说,你就是那个第一名吧!白杨的同学。
  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
  他拍了拍我肩膀说,小伙子,有出息,好好干。
  我一时很羞愧,就支吾了几声。
  他说,你什么时候随白杨来我家做客。
  我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再次打量了我一下后才转身离开。他刚一走,白杨就从后面冒了出来,脸上的惊色还没有压下去。
  白杨问我说,我爸给你说什么了?
  我说,没有说什么。
  白杨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以为他知道了。
  我笑了笑,对她说,你爸还让我去你家做客呢。
  白杨说,那算了吧,那样肯定会露陷。
  我说,那就不去了。
  白杨说,你要是真想去还是可以去的,我就躲起来,你反正也和白桦的关系挺好。
  我说,白桦怎么还是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白杨说,还不是我爸,我爸实行的是封建专制统治。
  我说,你还不是在专制统治下自由恋爱。
  白杨撇撇嘴说,那是在监牢里唯一的一口新鲜呼吸。
  我说,我可没这么大能力。
  白杨说,我又没说是你。
  ……
  白桦有一天突然来了我们教室,刚到门口,我们班的女生就炸开了锅,白桦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们,大声地喊着说,白杨呢?
  白杨皱了皱眉,对我说,这小子没大没小的。
  我说,你也没多大啊。
  白杨说,回来跟你算账。
  白桦看到了我,给我点了点头,然后就和白杨说事情去了。
  白杨回来时气呼呼的,我问怎么了,她说,白桦这小子问我要钱买烟。
  我说,你给了吗?
  白杨无可奈何地说,不给能怎么办?
  一会儿后白杨突然别过头来问我,你以后会不会抽烟?
  我说,我不知道。
  白杨说,你别抽,抽了我就不要你。
  我说,你管得还挺多。
  白杨气呼呼地说,反正不管啦,就是讨厌抽烟的人。
  那时我还没想到多年后我会和白桦在天台上谈起白杨,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几乎抽了一整个晚上,所以我很干脆地答应白杨说,放心,我不会抽烟的。
  我在想,如果白杨能够在多年后看到我抽烟的样子,会不会急得上蹿下跳?
  对我说,梁瑞生,你还不戒烟,我就真不要你了。
  白桦后来经常来教室找我,我们喜欢站在学校的天台看风景。白杨很担心地警告白桦说,你别把我家瑞生带坏,不然给你好看。
  我和白桦就特别无奈地看着白杨。
  
  十二
  白桦在苦追一个高三的女生,白桦就是这么特立独行,当时高一的男生追高三的女生还是很少的,我开始还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后来白桦指我时我才恍然大悟,这个女生我竟然认识,名字叫关琳,是十二班的,每次月考都坐我后面,长得很漂亮,我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听说关琳的前男友是个小混混,是她初中同学,分手后时常来纠缠她。
  我和白杨一致认为高一男生追高三女生很不靠谱,况且她半年后就离开学校了。但是白桦是个很让人无奈的人,性格执拗,认准的东西非要弄到手,就是明知代价会比收获多都义无反顾的人。
  白杨为此没少哭过,但是白桦是不听他这个姐姐的话的。
  那次我和白桦从学校出来,突然看到了关琳,白桦刚想上前去时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生突然出现了,一上前就去拉关琳的手,关琳想将那个男生的手甩掉,但是那个男生抓得太紧,怎么都无法甩脱。关琳被那个男生拉向了一个小巷子里,这时白桦像箭一样窜了上去,一把将那个男生的手打开,这时气氛几乎凝固了。我站在白桦身后,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我一时头脑发白,我不知道待会白桦和那个男生真打起来我会不会出手。
  但是那个男生盯着白桦看了很久,终于掉头走了,关琳松了一口气,我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们就在学校前面的小饭店吃饭,我把白杨也叫了过来,我们四个坐着一句话都没说,气氛略显尴尬,白杨轻轻问我说,发生什么了?
  我说,没事。
  白杨把眼睛睁大,对我说,你敢骗我?
  我说,待会再说。
  关琳心不在焉的,白桦则一直低头吃饭。
  白杨别过头来对我说,要不我们走吧。
  我正有此意,连连点头。
  于是我们就找了一个借口出来了,刚出饭店白杨就对我说,梁瑞生,赶快老实交代。
  我就把事情给白杨说了,白杨听后皱着眉头问我,如果他们真打上了你怎么办?
  我吞吞吐吐地说,估计要帮忙吧。
  白杨说,你这个傻瓜。
  我一时找不到话说,就没有回答。白杨却变得怅怅然起来。
  白桦后来找我出去喝酒,一开始只是闷着头喝,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白桦喝到吐时才淡淡地说,关琳有喜欢的人了。
  我无法接下去,就装作没听见。
  白桦继续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我这时不能再装作听不见,就问他说,是不是那个染红头发的男生。
  白桦摇了摇头说,我问过关琳,她说不是。
  我问是谁,白桦摇着头沮丧地说,我怎么问她她都没说,但是我感觉得出来,她很喜欢那个人。
  白桦又喝了一会儿后,我就和他一起离开了饭店,白桦因为喝酒不敢回家,就去我那里将就了一晚,想不到第二天一大早白杨和关琳竟然一起来了,我和白桦都显得很惊讶,倒不是因为白杨,白杨知道白桦在我这里,而是因为关琳。
  白桦问关琳怎么来了。
  关琳说,听白杨说你在这里就来看看你。
  白桦一时红光满面,生龙活虎起来,我和白杨在旁边哭笑不得。
  白杨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说,两位大爷快享用早餐吧,我们都吃过了。
  白桦问白杨说,姐,昨晚爸妈说什么了?
  白杨说,你最好想个理由,不然就准备好狗腿给他们打断。
  白桦哭丧着脸,看上去十分搞怪。
  我看了看关琳,她正翻着我放在桌子上的书。
  我说,这书很好,你要看的话我借你。
  关琳回头问我说,真的?
  我说,当然。
  这时白杨在背后轻轻掐了我一下,我就隐约感觉不妙。
  果然刚和他们分手,白杨就对我说,你的书为什么都不借给我看,而要借给关琳?
  我说,你又不爱看书啊。
  白杨说,这都是借口,你一定瞧上人家关琳的美色了。
  我说,她再美也没有你美啊。
  白杨说,我不信你。
  我说,你吃醋了?
  白杨说,当然没有。
  我说,那就对了,没有的事。说着就快步往教室走去。
  白杨追上来对我说,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我一听到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白杨愣愣地看着我,问我说,什么这么好笑。
  我说,我还没准备要你呢?你就这么着急啊?
  白杨挑高眉毛,对我说,梁瑞生!
  我说,好了,不笑了,回教室学习去。
  白杨坐在教室里,脸兀自一阵阵地发红,估计是想到了刚才的事情吧。
  一会儿后,白杨突然叫我说,瑞生。
  我问怎么了?
  白杨说,我感觉现在很想你哎。
  我的心猛然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心似乎要化掉了,但是我依旧在嘴里淡淡地说,我不就在这里吗?
  白杨说,我知道,但是就是突然想你了。
  我说,你真傻。
  白杨说,你有没有这样突然想起我?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白杨哭丧着脸说,果然我爱你多余你爱我。
  我刚想打趣白杨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感伤。
  已经是深冬了,天空一直都是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雪了。我们高三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离期末考也没几天,我和白杨天天都在教室里做卷子,简直有点昏天黑地的味道,我有时做梦都梦到那密密麻麻的题。白桦依旧在锲而不舍地追关琳,但是关琳却始终若近若离。
  那天我们在上数学课,老师在上面讲题,这时白杨突然推了推我说,看啊,瑞生,下雪了。
  我别过头看去,窗外果然飘满了鹅毛大雪。教室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女生惊喜的叫声响成了一团,纷纷涌向窗户,数学老师并没有阻止我们。
  教室闹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老师继续讲题,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白杨依旧时不时地别过头去看一眼,对我说,我们可以去燕坡看雪,那里的雪几天都不会化。
  我说,等期末考试结束吧。
  白杨突然伤感起来,对我说,可是要放寒假了啊。
  我说,你不想要假期了吗?
  白杨说,可是……后面的半截话突然没有说出来。
  我们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雪还在下着,地上积的雪差不多有半尺深,这在南方是很少见的,我只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雪。
  我们分考场是按照上一次考试成绩来排的,白杨因为上次月考没考好,这次被挤出了第一考场,她站在第一考场的门口对我委屈地说,我已经变成二流学生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这次考试再考回第一考场啊。
  白杨说,前面的一般般,就要英语来拉分了。
  我说,英语是你最擅长的,一定可以的。
  白杨说,嗯,这次一定会加油的,总之不能给第一名的瑞生丢脸嘛。
  我说,学习又不代表什么。
  白杨撇撇嘴说,学习好的人总是说这些讨厌的话。
  我弹了一下白杨的脑门,对她说,那你就自己努力试试看。
  白杨对我挥着手说,现在就去努力了,走了。
  我把白杨叫住,白杨回头问我怎么了。
  我把她的书包拿过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考试装备,一切齐全后对她说,好了,去吧。
  白杨怔怔地望着我,想笑却弄成了一个哭脸,喉咙里只发出了我的名字。
  我说,傻瓜,快去考试啦。
  白杨这才慢慢向第二考场走去。
  我进教室时,目光正好和关琳对上,她旋即低下了头。
  我耸了耸肩肩膀,坐在了位置上。
  教室冷得很,第一排感觉空荡荡的,似乎更冷了。
  考完后我刚出考场,迎面就看到了白杨。白杨笑嘻嘻地对我说,我提早交卷了。
  我说,以后考试得沉住气,多检查。
  白杨说,可是不想检查了,坐在那里好冷。
  我说,你在这里等着也冷。
  白杨说,可是想着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我就不冷了啊。
  我把白杨的衣领立了立,对她说,以后别这么傻里傻气了。
  白杨吐了吐舌头说,你考得怎么样?
  我说,还好。
  白杨笑嘻嘻地说,我也感觉很好。
  我说,希望这样,不然你又得哭死。
  白杨说,我有哭过吗?
  我说,没有没有。
  白杨说,那不就是嘛。
  当我们走到楼梯口时,关琳在后面追了上来,叫住我说,梁瑞生。
  我回头问她说,什么事?
  关琳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对我说,还你。
  我接过书来,对关琳说,考得怎么样?
  关琳点了点头。
  白杨问关琳说,白桦去哪儿了?
  关琳的脸一瞬间就红了,有点恼人地说,他是你弟弟,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白杨讨了个无趣,就不再说话了。
  我说,那就再见了,寒假快乐。
  关琳点了点头。
  我们走到操场上时,就看见白桦匆匆地跑了上来,都没有看我们就直接跑了过去。
  白杨大声叫住白桦说,白桦,你还去哪里?给我回家。
  白桦这时才回头看见我们,尴尬地说,原来是你们啊?
  白杨说,不是我们是谁?
  白桦说,姐,现在没空和你说话,回去再说。说完就转身跑了。
  白杨气得翘胡子瞪眼睛,我对白杨说,别委屈了。
  白杨说,我不是为自己委屈,我是为白桦,这傻小子在人家心里什么都不是。
  我说,爱情就是这样的。
  白杨说,你真的很讨厌。
  我一下子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哪里惹白杨讨厌了。
  但是一会儿后,白杨用带着伤感的声音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明天。
  白杨说,不能多待一天吗?
  我说,我要坐我邻居的车回去。
  白杨说,是上次你打工的那个邻居吗?
  我点了点头。
  白杨说,那我们现在去燕坡吧。
  我说,上面很冷。
  白杨说,不怕。
  我们就慢慢地向燕坡走去,燕坡放眼望去都是雪白的一片,也有上山赏雪的人,所以路上的雪并不多。
  白杨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时刻担心着,深怕白杨走得不稳摔着,但是白杨颤颤巍巍的,却始终没摔到。
  到了燕坡后风很大,雪也很厚,白杨把红通通的手钻进我的腋下说,你帮我暖暖。
  我就把白杨紧紧地抱着。
  山上还有别的几对情侣,大概都是我们学校的。
  白杨对我说,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我说,暗号还照旧吗?
  白杨说,照旧。
  我说,白桦都有手机你为什不用?
  白杨说,我爸不准。白桦是管不住。
  我说,白桦其实很好。
  白杨说,我当然知道,他就是太孩子气了点。
  我说,我看白桦对关琳真认真了。
  白杨叹了一口气,对我说,我们家的人都傻。
  我说,你干嘛这么说。
  白杨说,我就够傻的。
  我说,跟着我后悔啦?
  白杨说,傻子是不知道后悔的。
  我总感觉白杨这句话不是她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又似乎只有她这个年纪才能说出来。
  我要在许多年后才能体会到白杨的这句话。
  第二天邻居很早就来学校接我了,所以我没让白杨送我。
  邻居在车上还问起白杨的事情来,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了。
  邻居最后总结似地说,白杨是个好姑娘啊。
  我心里顿时对邻居充满了感激,白杨的确是个好姑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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