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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瑞生

骆瑞生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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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第一个以及最后一个恋人15,16

2016-04-20 11:43:54
  
  十五
  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沙沙地响着,我几次开口想问出心中的疑惑,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心就被什么猛戳了一下。我把头别向窗外,白杨也失神地望着我。时间似乎就此凝固。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白杨离开我了,我在梦里怎么都跑不快,白杨就越来越远,我开始还是伤心,然后就越来越恨白杨,恨意使得我使劲地捶打着床板,等我惊醒时才蓦然发现这只是一个梦,然而庆幸过后心里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我望着窗外黑洞洞的夜色,心乱成了一团麻。
  这种梦在白杨还在我身边时我经常做,但白杨真的离开我后,这种梦反而不做了。真是天意弄人啊,那时我就是想在梦中恨她一次也异常难得了。
  在体育课上时白杨吸着鼻子对我说,梁瑞生,我感冒了。她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我用手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摸出什么来,又换了一只手摸。白杨一把拉住我的手嘟着嘴说,你到底摸出什么来了嘛?
  我摇了摇头。
  白杨说,你又不是医生当然摸不出来啦。
  我说,那我们去看医生吧。
  白杨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她说,那你去给老师请假。
  我说,那我先写请假条。
  白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给我说,都准备好啦。
  我无奈地看着白杨,白杨摇着我的手说,你快去啦。
  我从白杨手里接过纸条,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体育老师,心里简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白杨说,你还不去我都要病死了。
  我只得拿着纸条去找体育老师,老师警惕地望着我,我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老师才同意。当我拿着纸条回来时白杨就笑开了花,我说,你怎么没一点病的样子。
  白杨说,有啦。
  我们学校上课期间是封闭的,要出学校大门得有签了字的请假条才行,但是我和白杨一起出来时被门卫大叔拦住了,大叔只准白杨一个人出去,我像是现了原型的妖怪一样无处可藏,像根木头似的立在那里,白杨边咳嗽着边给大叔说好话,只差痛哭流涕了,最后大叔被白杨磨得不耐烦了只得让我和白杨一起出去。刚出学校门口,白杨就对我说,这是美人计。
  我捏了捏她鼻子说,我们要赶快回来,兴许还没下课。
  白杨弹了我的额头一下说,你真笨,这是最后一节课,我们就当提前放学呗。
  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早有预谋。
  白杨说,我不想跑步嘛。
  我说,那你连我都骗了。
  白杨咳嗽了一下说,还是有点感冒的。
  我说,那就去看医生。
  白杨顿时哭丧着脸,对我说,吃药比跑步更难受。
  我被白杨呛得说不出话来,白杨推着我背说,走啦,去你那里。
  雨已经停了,树叶绿得发亮,空气甜湿,飘进肺里很舒服。
  白杨一进屋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对我说,梁瑞生,逃课的滋味很爽吧。
  我说,是你很爽吧。
  白杨说,带坏你这种好学生的感觉很爽。
  我躺在白杨旁边,和白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儿后,白杨就靠拢了过来,贴在我身上。我抱着白杨的背,轻轻拍着。白杨像是拱猪一样使劲地往我身上拱着。
  我突然就心慌起来,一种酸楚顿时就占据了心脏。
  果不其然,白杨对我说,白桦要出国了,下月就走。
  我“啊”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杨的眼圈霎时就红了,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的眼里滚出来,浸湿了我胸前的衣服,白杨使劲地抱着我。
  我终于将心里的那个问题问出来,我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风里的一根线,一吹就会被吹断,我说,那你呢?
  白杨将头抬起来,盯着我的眼睛,只知道流泪,大颗大颗的,像是一个个晶莹的露珠。
  我深呼吸了一次,装作很平静地说,那你呢?
  白杨一下子伏在我身上,将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胸膛,哽咽着声音说,我爸让我也去……
  我似乎一下子掉入了冰窟窿,整个身体都没有知觉,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好半天我才听清白杨继续说的,白杨说……但是还没决定。
  我的脑子嗡嗡地响着,里面似乎安装了一个很破的发动机,一直都停不下来。
  我哽咽了一下声音,但旋即就恢复平静,我说,那你想去吗?
  白杨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地摇着头。
  我闭着眼睛,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
  白杨说,我不会出国的,打死我我也不会出国。
  我颓然地抚摸着白杨的泪脸。
  白杨突然失声叫起来说,瑞生,你别哭啊,你别哭啊。
  窗外不知道又怎么下着雨了,已是黄昏消魂时候。屋里暗得很,白杨轻轻地亲着我,亲着我的眉毛,眼睛,鼻子,她亲一下就叫一下我的名字,我将白杨紧紧地抱着,像是抱着一个悲伤的来源。
  白杨在我耳边说,瑞生,瑞生……
  我说,白杨,我想摸摸你。
  白杨点了点头,然后我就摸了上去,白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眸子深沉清澈。
  我有点控制不了了,身体燥热起来,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收住手,将头埋在白杨的胸脯上喘着大气,白杨就亲着我的额头。
  我说,我们现在不可以。
  白杨就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紧紧地抱住白杨。
  白杨说,瑞生,我不会出国的,而且现在出国也不划算。
  我说,我想过很多种我们的未来,但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们的未来。
  白杨说,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我说,世间事又有什么是注定的呢?
  白杨突然就失声哭了出来,她捏着拳头打着我,声音哽咽着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不允许。
  我连忙抱住白杨,一个劲地说,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
  当我们从屋子里走出来,那对房东老人正一起买菜回来,见到我们之后老太婆光着牙巴和白杨说着话,我就站在旁边等,老头子看了我一眼后摇头笑了笑。老太婆叫白杨闺女,我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白杨就说,你是谁家的闺女啊,这么俊,白杨就傻傻地答不上话来。别了那对老夫妻,白杨对我说,我们以后也要像他们那样。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白杨就凑上来对我说,傻瑞生,你还在想啊,我都说了不会出国的。
  我一把抓住白杨的手,将手指一根根地嵌进白杨的手指里,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手指都因为缺血而白了。白杨就抿着嘴唇任由我这么握着。
  走了一会儿后我突然别过头问白杨说,要是你真出国了怎么办?
  白杨吸了一下鼻子,捏了我的脸一下说,我爸就是这么给我说一句,而且我和白桦一起出去,他也供不起啊。
  我说,我说的是万一。
  白杨说,没有万一的,我就不该给你说这件事情的。
  我一把扳过白杨的身子,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像头暴怒的狮子说,你不告诉我,然后悄悄离开是吧,悄悄离开是吧?
  白杨被我的样子吓坏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是吧,悄悄离开我?
  白杨的眼泪从眼眶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们相对着沉默了许久许久。
  白杨喃喃地说,我和你开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
  我被白杨的话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对白杨充满了愧疚。
  我摸着白杨的脸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杨就掐着我手臂上的肉,深深地掐了进去,似乎要把所有的悲伤和恨意都掐进去。
  我默默地忍受着,我不敢发声,因为我知道我一咧开嘴,眼泪就会跟着下来。
  我们有好几天都再也不碰这个话题,这个话题犹如是一把利刃,只要稍微靠近,我和白杨就会伤得体无完肤,但是我知道这样反而更难受,把悲伤压在心里发酵更难受,但是我们无法说这个话题,说一次就痛一次,我们只能装作这个问题不存在,但是我们又清晰地知道这个问题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白桦已经办理了退学,我在学校再也没有看见过他,有时候我想让白杨把白桦叫出来见见的,但是一想到没什么理由也就作罢了。
  但是白桦却突然来找我了,他站在教室门口,没有进来,他让我的一个同学进来喊我,我知道他不进来的原因是关琳,但是现在关琳没在教室,我就让白桦进来,白桦看了看,这才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
  白杨问他说,你怎么来了?
  白桦说,来找梁瑞生。
  白杨撇撇嘴说,你能找他什么事?
  白桦说,男人的事你不懂。
  白杨突然就把白桦拉到一边,低语了几句,我问说的什么,白杨就抢先说,你别这么八卦啦。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白杨,白杨就从我做了一个鬼脸。
  白桦说,我找梁瑞生有事,估计这节课来不了了,你帮忙打一下掩护。
  白杨一本正经地说,我限你在下午第一节课前将他还回来。
  我说,我又不是商品。
  白杨说,他是自己不爱学习,也见不得别人爱学习。
  白桦说,那好啦,你废话少点梁瑞生就回来得早点。
  白杨转过身子对我说,上课之前自己回来,我可不帮谁打掩护。
  我说,你肯定会的。
  白杨说,你要不信你试试。
  ……
  当我和白桦走出去时,我问他白杨说了什么,白桦说,让我别给你说出国的事情,真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扑通扑通直跳。
  我还想问什么的,但是这时关琳突然出现了,我们两个都莫名其妙地站了下来,关琳看到我们也明显吃了一惊,她把头微微低下去,从我们身侧快速走了,而白桦的眼睛就随着关琳流转,脸上是一种伤感无奈的表情,就这一眼,我就知道他还喜欢着关琳。
  关琳走不见了之后,白桦长出了一口气。
  我对他说,你不向关琳道声别吗?
  白桦摇了摇头,懒懒地说,她不在乎我会不会和她道别。
  当我们走到旗台那里时,关琳突然追了出来,她跑得很快,头发都被吹到了背后。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们面前,前言不搭后语地问,白桦,你真要出国了吗?
  白桦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关琳说,什么时候?
  白桦说,还有半个月。
  关琳说,那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我站在旁边感觉好奇怪。
  白桦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关琳突然放松似的说,那祝你一路顺风。
  白桦的眼睛闪过一丝难过的神色,他对关琳说,希望你能考一个好大学。
  我们白桦又继续走着,这时关琳在背后喊我说,梁瑞生,今天下午有考试。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我都不敢答应,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白桦对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说,那就随便走走吧。
  白桦说,去打游戏吧。
  我点了点头。
  游戏城里的人很多,好多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趁午休的时间来这里玩的。
  玩枪击时白桦对我说,别看你读书很行,弄这个你绝对是手下败将。
  我笑着说,人各有所长吧。
  白桦说,要不比比?
  我说,好啊。
  结果当然是我大败,白桦却意犹未尽地说,再来,再来。
  我一直和他玩了七八局时,我才知道白桦不是只为了和我玩,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打败我,但是我们都没有明说。我尽管尽力了,但是依旧是白桦的手下败将。
  白桦在最后一局还没打完时丢下枪说,不玩了,没意思。
  我说,那这样的话我先回去了。
  白桦没有说话,我转过身就走了,一会儿后白桦追出来说,我们扯平了。
  我说,扯平了。
  然后白桦就笑了起来,冲我挥着手说,我认你这个朋友。
  我说,有机会再见。
  白桦说,好好对我姐,她真的很喜欢你。
  我说,我知道。
  我走时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我突然就发觉白桦不再是那个小孩儿了,而这转变是多快啊,我第一次见到白桦时还近在眼前呢,人的转变实在太大了,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完全改变一个人。
  我突然很感激白桦能通过方式把我打败,不然我们今生都可能做不成朋友了。
  
  十六
  我到了教室时,语文老师刚好在发试卷,她又占用了我们的午休时间。
  我刚坐下来白杨就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关琳刚才哭了。
  我惊讶地想转过头去看,白杨一把扯住了我说,你别看,她会发现的。
  我脑子一转就知道了原因,我说,专心做你的卷子吧。
  白杨刚想回嘴,语文老师就点名让白杨安静一点。白杨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我忍不住想笑,白杨在桌子下面用笔狠戳了我一下。
  考试时我老在回想白桦打游戏的样子,那是我见过白桦最认真的表情,他一定是太想赢我了才这样的吧。
  考完试时白杨转着笔问我,白桦叫你出去干嘛了?
  我头都没抬地说,去游戏城了。
  白杨说,这小子要出国了都还来带坏你。
  我没有回答白杨,我正翻着书找答案,白杨对我说,你们出去时遇到关琳啦?
  我点了点头。
  白杨突然惆怅起来,叹了一口气。
  老师收卷子时说,你们准备一下,这周就要第一次模拟考试了,全市统一卷子,你们得好好准备,为学校争光啊。
  底下顿时闹了起来,白杨对我说,哎,梁瑞生,都交给你啦。
  我说,什么交给我啦?
  白杨说,为学校争光啊。
  我捏了捏白杨的脸蛋,哭笑不得,白杨笑了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我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一种刺骨的痛传来,现在在我面前的白杨会出国吗?我却不敢问,只能傻傻地看着白杨。
  白杨问我说,你看什么?
  我摇了摇头,鼻子里突然冒起一股酸水。
  大家对第一次模拟都如临大敌,考试前一周都在废寝忘食地复习着。我却怎么都不能投入,有时看了一会儿书就怎么都看不下去了,脑子很乱,老是会想起白杨来。
  考试前夜我破天荒地失眠了,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又惶惶然地醒了,做了一宿的残梦,脑子难受得很,到学校时白杨惊讶地问我说,你熬夜了?
  我摇了摇头,白杨碰了碰我额头,问我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把白杨的手握在手里,想说话的,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只能摇头苦笑了一下。白杨惊慌失措地问我,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我说,都要考试了啊,而且我只是没睡好而已。
  白杨又问东问西一番才放下心来,我们站在栏杆边吃早餐时班主任突然过来了,白杨像是小猫一样躲着,班主任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们,我尴尬地笑了笑,班主任说了一些让我加油的话,我也只有点头的份儿,班主任将走时对白杨说,你也努力点,你天天和梁瑞生在一起,成绩还这么差好意思吗?
  班主任一走,白杨一脸绯红地低着头,我说,幡然悔悟啦?
  白杨摇了摇头。
  我说,被老板说得不好意思啦?
  白杨抬起头吞吞吐吐地说,老板竟然认可了我们……
  我一时惊讶得难以言语,对啊,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老板不是已经认可了我们吗?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白杨递给我一支笔说,你待会用这支笔吧,很好写。
  我接过来后白杨还吃吃地笑着,估计还在想老板的话。
  我说,你也听听老板的话嘛。
  白杨说,不准你嫌弃我。
  我说,我又没有。
  在考试时我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看我,我没敢回头去看,因为我知道我后面是关琳。
  考英语的时候天气突然放晴了,我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突然就坐不住了,我就交了卷子,当我从考场出来时,考场的人都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提前交卷离开考场。我直接去了白杨的第二考场,因为怕影响白杨就等在离门口很远的地方,整个考场冷冷清清的,我这时才发觉我交卷交得太早。巡考的老师让我别在考场逗留,我就站在考场边缘等着,我正好可以看见第二考场的门。
  一会儿后,白杨竟然从门里出来了,她冲我挥着手,我惊讶极了。
  白杨跑到我面前,偷偷地抱了抱我,这时巡考的老师也恰好看到了,白杨就拉着我快速地往外面跑去。
  我问白杨说,你怎么这么早就交卷了?
  白杨说,我看到你了,我坐的窗户边,恰好能看到你。
  我懊恼地说,都怪我,影响你了。
  白杨捏着我的脸说,傻瓜,才不是,我早就做完了,英语我可比你厉害。
  我说,知道你厉害啦。
  白杨说,你这次是第一次提前交卷哎,因为太有把握了吗?白杨说完就嘻嘻地笑了起来。
  我说,就是坐不住,我感觉这次第一名的位置不保了。
  我以为白杨会安慰我。但是白杨爽朗地说,老是第一名也会腻嘛,不是第一名又没关系。
  我说,好了,不说这个了。
  白杨说,那说哪个?
  我顿时紧张起来,心扑腾扑腾地跳过不停,我的喉咙一紧,吞吞吐吐地说,你到底要不要出国?
  白杨看着我一笑,捏了我的鼻尖一下说,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没考好吧。
  我说,你别打岔,你回答问题。
  白杨顿时怅然起来,走了几步,但是白杨每走一步就扯一下我的心,几步下来,我的心就鲜血淋漓了。
  我说,还是要出国吗?我的泪水几乎都要出来了。
  白杨这时回头灿然一笑,对我说,瑞生,我不用出国啦。
  我一时愣愣地反应不过来,望着白杨,感觉特别不真实。
  白杨跑回来对我说,我爸说让我自己决定。
  我说,真的吗?
  白杨点了点头。
  我支支吾吾地说,怎么可能?
  白杨说,我都说了,我爸就是随口一说,我一点都没准备怎么出去啊?
  我怔怔地回答不上来,白杨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我竟然相信了,或许我更愿意听到这个结果,所以当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时,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去追寻这个结果背后的原因了。人总是这样趋利避害。
  我一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人在极致高兴或者极致悲伤的时候都会手足无措的吧,我茫然地看着白杨,白杨对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都没事了。我恍恍惚惚地听着,脚就轻飘飘地跟着白杨走了。
  走了几步后我依旧不相信地问白杨,你真的不用出国了?
  白杨挑着眉毛,看着我笑起来,脸上全是和煦的阳光。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立马转移话题,但是整个人似乎都要飞起来了。
  白桦出国那天我们一模成绩正好出来,白杨去送白桦了,我听到老师念白杨的名字时突然就莫名地变得惆怅起来,现在白桦该上飞机了吧,而白杨呢?白杨在干嘛?
  我这次的成绩果如我所料,变成了第三名,而白杨竟然考进了前五十名,成为了年级的四十六名,但是此刻我丝毫不关心成绩。我趴在桌子上脑子空空,似乎时光都凝滞了。我后面的男生对我说,哥们,这小意思,下次考好点。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因为成绩啦。
  后面的男生也就不说了。关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白杨的座位上,几次想说话的都没有说。
  我对关琳说,白桦今天走了。
  关琳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就别过头去看着窗外,这时我听到关琳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白杨第二天来上课时眼睛都是红肿的,但是她却一直在对我笑,她对我说,白桦上飞机前还被我爸骂了呢。
  我看着白杨说不出话来,但是白杨笑着笑着,眼泪一会儿就出来了,她喃喃自语地说,白桦走了之后还真不习惯。
  我说,慢慢就习惯了。
  白杨突然对我说,要是我走了你会习惯吗?
  这句话像是一柄利剑一下子刺穿了我的心脏,我痛得不能呼吸,白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对我说,我的成绩怎么样啊?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白杨就又问了一次,我将她的成绩说出来后,白杨笑嘻嘻地给我说,梁瑞生,你得加油了,别被我赶上了哦。
  我在桌子下面捏着白杨的手,白杨就温顺地让我捏着。
  白杨说,我要拿东西给关琳。
  我说,什么东西?
  白杨说,又不是给你你好奇干嘛,说完就破涕为笑。
  白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奥特曼,走到关琳前面说,这是白桦给你的。
  关琳茫然地看着白杨,慢慢地接了过来。
  白杨说,这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关琳没有说话,只是将奥特曼紧紧地握在手里。
  白杨回来后对我说,白桦这么大还玩玩具,他房间全是这些玩意儿,很像一个孩子吧。
  我突然觉得这一幕充满了伤感,想说句什么的终究没说出来。白杨是个有什么心事都会放在心底的人,对于白桦也是这样,她虽然依旧开开心心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她很想念白桦,所以我刻意地不去谈白桦,只希望她能尽快地快乐起来。
  二模尚还遥远,白杨出国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白桦也已经出国,似乎所有事情都归入了轨道,颇有岁月安好的意味。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了,我考了第三名这事终于被我父母知道了,我父亲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我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我终于忍受不了父亲的沉默,支支吾吾地说,下次一定考好。
  我父亲就说,要不要让你妈来照顾你?
  我说,不用了,我会考好的。
  父亲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从电话亭出来时心里很难受,我忽然就意识到我能倚靠的东西就只有学习成绩,而我竟然忽视了它,竟然下滑了还洋洋得意,而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在乎的呢?我不敢想,我摇了摇头,在心里发狠心说下次一定要考好。
  白杨在电话亭外等着我,见我出来后小心谨慎地望着我,她一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不是一个善于掩藏的人,我所有的事情都会写在脸上。
  白杨默默地跟着我回寝室,走到一半时才小心翼翼地问我,是学习的事情?
  我唔了一声,白杨大大的眼睛就闪了一下,头也矮了一分,她似乎不知道该不该问地说,那……那你挨骂了?
  我又唔了一声,白杨就不敢再问了。
  街上的灯火渐次明亮起来,夜风微微地吹着。我和白杨都各怀心事的走着,白杨突然用手指勾了我的手指一下,眼睛都不敢看向我,我心里堵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气愤,也就没理她。白杨又低声地喊我名字,我也装作没听见。
  而白杨什么时候落在我身后的我都不知道,当我回头时,白杨在我后面四五米的地方站着,眼巴巴地望着我。我突然心疼起来,往回走去,白杨默默地低着头。我将白杨的手拉着,放在嘴巴上亲了亲,然后又对着哈了几口热气,白杨嗫嚅着声音说,瑞生,这次我们一起好好复习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
  白杨看了看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想让她别这样的,但是又不知怎么说起。
  我说,我请你吃东西吧。
  白杨小声地说,我想回你寝室煮泡面吃。
  我摸了摸白杨的头,就和她去超市买了两袋泡面,白杨心情又好了起来,她对我说,我为什么喜欢和你一起吃泡面呢?我一个人在家时都不吃的。
  我说,因为我现在只能请你吃这个啊,以后请你吃好吃的你也会喜欢的。
  白杨突然羞涩起来,喃喃地对我说,只要和你一起,吃什么我都愿意的。
  我说,我才不忍心让你和我一起吃不好的。
  白杨突然惆怅起来,细细弯弯的眉毛皱了起来,她对我说,我不要你这么想。
  我说,是男的都会这么想。
  白杨就没有说话,将手指嵌进我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我的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发觉这招很有效,不管是什么情绪,只要深呼吸一口气就都能得到缓解。
  白杨突然自顾自地说,一切都会好的。
  我在心里呼应说,对呀,一切都会好的,我们都还年轻啊。
  白杨似乎听到了我心里的声音,别过头来对我嫣然一笑,美得让人感觉诧异。
  我这时恍然又想起父亲的沉默,连忙摇头骂自己说,梁瑞生啊,你真是屡教不改啊。
  今年的梅雨季似乎短了很多,才到四月份天气就好起来了,学校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已经有初夏的气息了。白杨把头发高高地扎起来,露出光光的额头,仔细去看,还有一圈小绒毛,看上去十分可爱,白杨装作很强悍的样子给我说,这次一定要超过你。说着就把一大摞试卷放在桌子上,卷子撞击桌子时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我弹了她的光额头一下说,尽管放马过来。
  白杨就眉眼笑开地说,那时你可别觉得丢面子。
  我说,才不会。
  我和白杨的奋斗之路正式开始了,虽然在还有两个月就高考的时候开始有点晚,但是我却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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