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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为文学爱好者摆渡

2017-11-25 09:25:49

真心为文学爱好者摆渡

——读林舟《生命的摆渡》札记

一直以来,很想为爱好文学的文友做点事,才不辜负那一声声真挚的师父、老师之类的尊称。而林夕说想看我的读书札记的话启迪了我,就尝试着写了一篇,得到很多文友的好评,这就激发我继续挑选适宜发表的札记,稍加整理后发表。

而今天这篇札记,我相信对爱好文学创作的文友会有更多的启迪作用。这本书在书店里可能很难找到了。作者林舟先生是文学批评家,苏州大学教授。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花城》杂志开设专栏,对新时期以来重要的先锋作家进行访谈,并产生影响。这本书正是他根据访谈知名作家笔录整理出版的,是很多作家创作经验的汇集。但愿这些经验对江山文友能有更多的启迪和帮助。既然是读书札记,我选择的内容难免受自己的主观影响,或偏狭或挂一漏万,还请读者理解。

◎写小说最关键的是想象力,而不在于生活素材。素材俯拾即是,不必刻意寻找。文学创作不是百米赛跑,而是马拉松。

——朱苏进(生于1953年,1971年开始发表作品)

 

◎小说就是人和人、人和自己、人和世界之间关系的形式。很难想象一个小说家,在头脑中首先产生一个故事,然后再考虑用什么样的形式去表现这个故事。当一个故事来到我的头脑里的时候,它本身就带有特定的形式,好的故事本身就具有很好的形式。

语言应该保持一种天真。那种状态我已经回不去了,现在语言必须能够刺激我自己,使自己兴奋起来,否则是不行的。最好的境界是返璞归真。好的文字是平淡的,但它能够达到辉煌。

——王安忆(1954年生于南京,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

 

◎疼痛本来是一种生理的感觉,但我将它在双重意义上使用,也就是以身体的疼痛隐喻精神的疼痛。疼痛确实是一种提醒,它提醒你精神不能完全处于钝感麻木的状态,对自己的生命也不应该熟视无睹,它有时会使你苏醒过来。

活在世上的每一个人,一般都非常艰难,各有各的疼痛,如果彼此再互相争斗和排斥,生存就更为艰辛。那么就需要使人心增加温柔悲悯的情愫。那这又绝非行政手段所能实现的,只有通过文学艺术才可能达到。

小说之所以能触动人心就在于它是一个小说家对世界的感受而不是他对世界的解释。小说就是一种回忆。

——鲁羊(1963年生人,90年代开始小说写作)

 

◎我认为“爱情”不仅仅是男性、女性之间可以产生的一种情感,同性之间也可以产生。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同性之爱也应该得到认可。人类最初以繁衍为目的而形成这样的一种两性结构,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目的会越来越淡化,人们会逐渐摆脱那种经济的利害关系,将按照自己的心灵去选择爱情对象。当然并不是说非要选择同性,我的意思是选择爱情对象是个人化的行为,不应该带有指令色彩。

——陈染(1962年生于北京,1986年开始写作)

 

◎小说写作有赖于作家的生活,关键在于对生活的理解。生活就是命运,生活是生命的质量体验,而不仅仅是数量的平庸积累。我认为作家学者化的主张是相当反动的。

其实人一直生活在他的惰性之中,随着文明程度的加强,人的灵魂锁闭的状态更趋严重。小说家独特的品质就在于提出问题,他以提出问题的方式解决问题。他永远处于到达真理的途中。

在今天,性是一种心理过程,脱离心理层次去谈论性是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一些女作家热衷于描述肉体的欢悦、衰老、受损和堕落的种种情况——她们在私人性的是非标准下自我辩护或是自怜不已。我写性,就是写那种心理上的下流、性的心理过程中的曲折、卑劣、折磨、负荷以及无意义的状态。通常人习惯将性与爱混淆等同起来,爱被作为一件漂亮的衣裳用来遮掩人的羞愧。

当你选择文学作为一种职业,自觉地写,想写多写好,出书出文集,这就是野心的驱使了。当你已经进入作家角色,野心的任务就已告完成。

——韩东(1961年生于南京,1990年开始发表小说)

 

◎写小说就是要把那种很纤细很微弱但又的确存在的感觉复现出来。小说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一个核心结构就够了。

一个作家首先必须非常敏感,他对世界有自己的看法,即像罗兰·巴特所言,要对世界充满警觉、具有智慧。剩下的一切问题就是表达,其次才是表达的完美。对于作家最重要的仍是表达他自身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并找到他个人的形式,这个形式本身就是深刻的内容。写作对我是一种必要的约束。

——格非(1964年生于江苏丹徒县,华东师范副教授)

 

◎小说的叙述,一个故事,一个想法,找到了一种语言方式后可以使它更加酣畅淋漓,出奇制胜。

对一个作家来讲不存在生活匮乏的问题,作家写作是一种心灵的创造活动,只有想象力的匮乏、创造力的匮乏。

我的小说中普遍有这么一种情节,美是特别容易被摧毁的,本来就不多,很容易受伤害或者说是变质。

——苏童(1963年生于苏州,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

 

◎我总是执拗地感觉到,现实生活非常简单、苍白,甚至萎缩,但它不是没有丰富的可能性,人只是由于各种公开的和隐秘的原因放弃了,或者没有看到它们。而写小说的时候,就可以越过重重障碍把它们表现出来了。生活不仅包含实际拥有的和不可能拥有的(梦幻的),而且包含无限的可能性。

对我来讲写作主要不是一门事业,而是一种私生活,我不过是以写小说代替了记日记。

在人际关系中,男女之爱最热烈,也是最容易让人深信不疑的,但实际上这种爱的反面又是最苍白、冷漠和乖戾,是最不值得人信以为真的。最值得信赖的唯有亲情,这是一种需求与付出同等重要的自然情感。在婚姻方面,最终成为可靠基石的也就是这样一种自然情感,而不是所谓的爱情。

——张旻(1959年生于上海,1987年开始小说写作)

 

◎我总是以一种情绪起步进入小说写作的,人物登场了,他将干些什么,常常是无中生有的。

由于种种原因,我们总是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生存环境中。人们已经从血液里接受了一种实际上十分怪诞的生活,不再对它的合理性提出质疑。很多切肤之痛在一种虚幻不真的氛围中被淡化了,你甚至没有机会感觉到你自己的真实存在。对一个作家而言,这无疑会构成致命的危险。

我觉得人被流放到这颗星球上,卑微应该是自然的品质,是命运注定的。做人做得洋洋自得,实在令人费解。

对于一个严肃认真的写作者来说,写作本身就是一种有效的修养手段,越写你的目光越明澈,越写你的目光会越具穿透力。当然,越写越糊涂的人还是多数,你也说不清他们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朱文(1967年生于泉州,1991年开始小说写作)

 

◎我喜欢让性的描写拥有一种语言上的优雅,这种情形下的性跟现实生活没有什么联系,它通过语言变成另一种东西,变得美丽动人,生出枝条与繁花。

关于我创作的内驱力,我认为可以追溯到我的童年,我三岁丧父,母亲经常出差,我一个人在黑屋子里生活,充满了对外界的恐惧和敌视,在与这个世界的隔绝中,自然内聚了很多东西。写作使我找到了与这个世界沟通、对话的唯一途径,这是我写作的最根本的驱动力。不停地写,就是内心的积累在不断地寻找一个通道。

——林白(1959年生于广西北流县,现居北京)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大张旗鼓地使用人物对话(尤其是长篇中),显然是很危险的。一个作家只有“写作“才能把自己的思维完整清晰地整理出来,仅仅靠“想”或者讨论是不可能完成的。

尽管情感很重要,对作家而言,冷酷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作家,他所表达的不是这个时代的现实,而是这个时代的精神。

作家要写作,就必须对笔下每一个人物的言行,每一个句子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要负起他应有的责任,这个时候写着写着肯定会寻找一种最适合这篇小说的表达方式。

——余华(1960年生于杭州,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

 

◎文学其实是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只要它很有意思,很有启示,大家爱读,它就可以存在,甚至于对它是不是小说,是不是散文,都可以不去管它。文学是在智力的盲点上产生的。所谓个人化的东西不见得是你个人经历过的。

写一个东西很要紧的就是找到一种旋律。残疾对我是有幸的,残疾把我逼上梁山,免去了选择的痛苦。对苦难有了一种感恩情绪,这就可能是宗教情绪。

用你寻找到的最好的语言去接近灵魂,可能这就是我的小说理想。写东西时我不看书,因为会影响我的旋律。

——史铁生(1951年生于北京,初中毕业去延安插队,1972年双腿瘫痪转回北京,在街道工厂干了七年,后病重回家,走上写作道路。)

 

◎小写作曾被说得很重要,它的意义被夸大了。实际上,小说写作是为满足自己。珍珠是什么?不就是蚌的体内一点毛病,痛苦磨呀磨的磨出来的。小说也就是这样一个东西,是自己体内生长出来的东西,很难说是给谁为谁的。

周作人讲过为文为人的三种情况:一是为人放荡而为文拘谨;二是为人谨慎但为文放荡;三是为人为文都放荡。

我以为写作始终是在追求两极,一方面非常讲究技巧,一方面又在拼命地抹杀技巧。作家最大的苦恼是没办法做到独一无二,也许你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目的,但你必须有这种精神,你必须摆脱别人。小说说到底也就是在一面墙上开一个窗子,让你有机会看到里面的东西。

——叶兆言(1957年生于南京,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

 

◎我觉得所有作家其实是靠回忆写作的。在较为原始、自然的乡村生活中,人们生活的核心以道德标准为最高,一个人的道德圆满可能是老百姓的最高追求。而都市生活相对来说是物欲化的,是多种多样欲望的集合,来来往往的人群,追求着金钱、权力、色欲,传统的道德彻底沦丧。当然,它也有它的规则,金钱与交易,它是在不越轨的情况下各种游戏的结合。当然,其中肯定还有人的感情的东西存在,真善美的东西存在。抓住这些,开辟小说的领域。

——莫言(1955年生于山东高密县,1981年开始写作)

 

  任何美好的东西都会在现实的需求面前碰得粉碎。我

写小说有几点必须事先搞明确:一是我虚拟的地点必需是真实的地点,我好在里面“真实”地活动;再一个是人物要想具体,穿什么衣服,头发长短、戴不戴眼镜等等,这样他才能在我的笔下走起来,并领着我走;还有时间要明确,是1989年夏天还是秋天,要先敲定。这些东西想清楚后在小说里不一定反映出来,它是出于操作的需要,便于在发挥想象的时候有一个基础和依托。最后还有一条是,我要用一句话,顶多两句话,概括我的小说要达到的是一个什么目标。

我用蘸水笔写作,我觉得有在纸上刻的感觉,自己很舒服。买了电脑,用了一段不习惯,算是白买了。

——刘恒(1954年生于北京,1977年开始发表作品)

 

◎我16岁开始在《语文报》、《中学生文艺》之类的报刊上发表作品,1989年四川少儿出版社出版了我的中短篇小说集《别了,十七岁》。1988年如武汉大学中文系读书,毕业后当记者。

人好像总是在得失之间,表面的得失之下是否掩盖了什么更为真实的东西?我感到我的一部分写作是应该沿着这条线走的,要通过将一般意义上的现实生活超现实化、荒诞化,逼近更为真实的东西。这需要思想,需要思想的穿透力,需要对当代生活的高度概括。我认为艺术家的一个特质是活跃,是人类的精子群中最活跃的精子。对人的关注是写作的根本方向,我要力求做到的是将人往深里写。

唯有写作让我觉得我活着,我真地活着。

——邱华栋(1969年生于新疆,现在北京某报工作)

 

◎两年半的记者生活帮助我了解了人被异化成工具的过程,还有权势话语的虚假、霸道和不负责任;打着最冠冕堂皇的幌子,做着撒谎脸不红、吹牛言不惭的事情。事实上,当记者生活让我懂得了正义的艰难、诚实的脆弱、心灵自由的获得并不取决于心灵本身。

我觉得想象力的大小决定了一个小说家创造力的大小。想象力不仅生成故事,更重要的是它能够生成结构和语言。一个诚实的小说家,他只以个体的基本生活经验和基本生活感受为出发点,他的小说不管是动用直接经验间接经验还是心理经验,他创作的主要命题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灵魂中最骚动不安的一种情感。

在我看来,一篇小说写什么故事并不重要,太阳底下无新事儿,重要的是语言的新鲜和结构的新鲜。语言是指叙述中的口味、态度、控制是否准确;结构是指时空调度,对于人物事件的取舍和摆布。

人是一种欲望的集合体,其中情欲是根本。情欲是一种本能,没有美丑好坏之分;情欲又是一种变量,还可以转移折射偷天换日。我喜欢探究情欲,使它在我的小说中成为一种强大的整合力量,一块基石。

我的写作总是这样进行的:我看了一个故事的轮廓,我有了一个故事的开头,我有了一个故事的结尾,或者我只是有了一个挺喜欢的题目抑或一个挺喜欢的句子,它们触动了我诱惑了我,我就可以不慌不忙地写下去了。有时候我知道我要写什么,有时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写什么,直到写完,我才会说,唉,这篇小说原来是这么一副样子。我也经常写不完我的小说,有的放上一段可以再写,有的一旦放下便不再能完成。

我的小说《骰子一掷》是一句诗的前半句,那行诗是马拉美的“骰子一掷就摆脱不了偶然。”

——刁斗(1960年生人,1983年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现居沈阳)

 

◎我觉得许多长篇小说,没有必要那么长,动辄二三十万字,从作者和读者来讲,往往是一种浪费,生命的浪费。

每次开始写作前,总有那么几天烦躁不安,折腾几天后,我就必须坐在那里写东西了,否则憋得难受。而且我写东西也是阵发性的,总是一口气写上好几篇,这样有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就是难免重复。

——阎连科(1958年生于河南嵩县,1978年入伍,1980年开始写作)

 

◎我写作时喜欢反复看我写下的文字,这是写作过程中对语言的必要打磨,我的打磨过程是非常艰涩的,但我希望最后阅读的效果是非常平缓、非常光滑的。这是基本的写作训练,在写作过程中我也会不断加强这种训练。

写诗歌是一种迷醉,而写小说的时候,带有某种营造感。诗歌是对我写这首诗歌之前一种情绪的反映,而小说文字所带来的不是反映,而是一种思考。

在作者还没有开始一篇小说的写作时,这个时候他的题材是空的,而作者的任务就是,去努力寻找题材。作者以本人的经验、经历、对生活的看法、对艺术的看法以及所有的这一切为基础,然后去找出那个题材。

我认为“写作要从生活出发”这一点并不是写作唯一的条件,写作也可以从书本出发,从阅读出发。是否有勇气是衡量一个艺术家艺术品质的最根本的依据。

——吴晨骏(1955年生于江苏泰兴,1989年毕业于南京东南大学动力系,在一家电力研究所工作。1995年辞去公职从事写作)

 

林舟的这本书可能不止介绍十九位作家,我按自己所需札记了以上十九位作家的创作谈。惭愧的是,我只读过王安忆、朱苏进、陈染、苏童、余华、史铁生、叶兆言、莫言、刘恒、阎连科等十位作家的部分作品。最熟悉的是阎连科,读他的作品也最多。他晚我五年入伍,同在武汉军区,经常能在军区《战斗报》和内刊《战斗文艺》看到他的早期作品。我相信,作家们发自肺腑的创作经验谈,一定会对还在摸索写作中的文友大有裨益。

梦锁孤音

梦锁孤音 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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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28 14:36:30
感谢老兄的大力支持,丹枫自成立以来,你一直在为丹枫添瓦加柴,激励着丹枫人的热情,丹枫的成长,有着你的功劳,我替丹枫谢谢你,祝你身康体健,写出更多佳作来支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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