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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赤

朱赤 白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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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上庸古国竹山纪行(随笔)

2017-12-01 17:39:16

竹山位于鄂西北秦巴山区腹地,商代前为汉水流域重要部落方国,称庸国。春秋楚灭庸,设置上庸县,属汉中郡。 西魏时期因境内茂林修竹,山青水秀,改上庸为竹山。

竹山与房县毗邻,因那里有一支从通山迁去的族人,机会难得,我决定去看一下他们。


早晨七点,从房县上麻竹高速,大约八点多便到了竹山。一下高速,我便见到了定峰爷爷和他的小儿子兆翔叔。这父子俩是专程出城迎接我的,令人感动。

双方握手问好,然后他们的车子在前头引路,直奔县城而去。 透过车窗,我看到这个县城建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之中,河水清澈,穿城而过,河两岸高楼林立,颇有现代化气息。

约七八分钟,车子便到了定峰爷爷居住的盘龙小区。

一进屋,这位七十岁的老人就忙得不亦乐乎。他打开冰箱拿出好茶叶,给我泡茶。又吩咐阿婆煮饺子,接着给我看他编写的谱书、讲述他们祖先的故事。

他说,当年他的高祖父带着源仁、源义、源礼、源智、源信五个儿子,从武昌府迁到竹山麻家渡罗家坡生活。因生存条件艰苦,仅其曾祖源义公一人娶妻生子,其余诸公均无后代传世。源义公生正兴公,正兴公生四子,其祖父茂盛公行二。目前正兴公支下共有四十多个子孙。清末,正兴公又从麻家渡转迁至深河铁牛沟等地居住。

我说来一次不容易,希望去正兴公坟墓祭拜一下。于是,买了几扎纸钱,定峰爷爷带我去深河上坟。

深河距县城五十余里,山大沟深,道路险峻。一路上看到三四处滑坡塌方,从陡坡上滚落到路中的石块,则随处可见。从未见过这种糟糕的路况,我心中难免担心。但兆翔叔见怪不怪地说,这是前天下雨垮下来的,放心吧,没事儿。

这个小叔子,实际上小我两岁,做家装生意,言语不多,待人真诚热情。他有个明显的特征是,留着个性化的山羊胡子,乍一看以为是搞艺术的。

定峰爷爷很健谈,路上跟我说个不停。


他说,工作时他在深河乡任党委副书记,这里的每条山沟他都熟悉。

他讲到大伯茂财公,这是个有本事的人,挑货郎担做买卖为业。过去这大山里土匪多,但茂财公为人仗义,红黑两道都卖他的帐。他曾组织数十人,爬山越岭百余里,将其祖母棺材抬回麻家渡娘家埋葬,这在当年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四十年代,茂财公带领兄弟们,从大山头搬到深河街居住,这样既极大地改善了居住环境,也改变了家族的命运。

他还不无伤感地说,祖辈们为了生存,在深山野岭开荒种地,搭茅棚住,吃了许多苦。特别是他们生活在这个地方,单门独户,过去经常受人欺负,却没有人帮他们。他们几代人一直在找老家,却不知道老家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

说话间,车子不知不觉就到了深河乡。深河老街因修潘口水库,已被淹没沉入水底。 正兴公坟墓在乡政府驻地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会又来了2个定字辈的爷爷,其中一人已81岁,他是唯一见过正兴太公的人。定峰爷爷的长子兆林叔也来了,他跟我同年。

站在正兴公墓前,我感慨万千。当年,先辈们为了闯出一片天地,过上好日子,历尽千辛万苦,从通山老家迁到这里。然后,埋在异乡的土地上,再也回不去南方的老家,这是何等悲壮,何等不易啊! 我拱手作揖,躬致敬,并对着坟头说:我从千里之外的老家来看您,我会将您子孙的情况带回老家,让他们认祖归宗,您老人家安息吧!

接着又去祭拜了茂字辈的坟墓。其间一个定字辈的姑婆也赶来见面。她说,终于找到老家了,圆了几代人的梦,这是很重要、很高兴的事情。 然后,我们一行人驱车返城。

 酒店里早已聚集了八九个人,大家满脸笑容,等候我的到来。定峰爷爷将我介绍给大家认识,并说大部分人忙事去了,赶不到场。

定峰爷爷一定要我坐上席,几番推托不了,只得恭敬不如从命。老人家还陪坐在我的旁边,每上一道菜,他都一一给我介绍,并起身给我夹菜、舀汤。这既让我享受到了贵客的待遇,感受到亲人的温暖,更体现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令人感动不已。

大家相互敬酒,其乐融融。这个场合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唯有亲人相逢的高兴和喜悦。这里敬酒的规矩是要喝两杯,叫酒不单行。他们喝酒很爽快,也善饮,爷爷奶奶辈的都是一饮而尽。几个回合下来,我就直呼吃不消。

虽然我不胜酒力,虽然他们容许我可以随意喝,但我始终被这种氛围感染着、被这份情义感动着。这千里之遥、百年一遇的团圆酒,此时不醉,要待何时?我也来个一饮而尽,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定峰爷爷说,老家清明祭祖活动,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届时将派人参加。言毕,往我碗里舀了一勺类似面糊的东西,一本正经地说:这叫懒人豆腐,不过是勤快人做的,天没有亮就要起床做。呵呵,这真是个幽默的老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兆翔叔往我车上塞土特产,定峰爷爷紧紧拉着我的手,舍不得松开。他动情地说:你一定要多来看我啊!我已七十岁了,不知还能活几年呢! 车子开出很远了,我看到他们还在向我挥手。这么可亲可爱的亲人,我怎能忘怀,又怎能不更加努力去为他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呢? 再见了竹山,再见了亲人,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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