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换上拖鞋和便装进了厨房，老公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简明扼要说原因，那样子特别怕云儿听见。如兰边听边点头，不外乎青春期的懵懂之事。

        如兰拿起一兜橘子回到客厅，看到云儿端坐在沙发上，一头短发纯黑发亮，淡红色发卡藏在黑发间若隐若现，架着一副近视镜，一双大眼睛在眼镜后面晶莹闪烁。云儿安安静静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荷花。她剥开一个橘子递给云儿，其余搁茶几上，要云儿随便吃别客气，就又回了厨房。

        饭菜做好，如兰喊云儿吃饭，云儿倒也不客气，老邻旧居十几年，如兰是看着她长大的。云儿一碗米饭两个花卷下肚，外加蒜苔鸡蛋小炖肉，吃相很恶，就跟几天没吃饭似的。哪有女孩子的贤淑和矜持？

        饭后，云儿也不帮忙收拾碗筷，也不说话，起身坐回沙发捧起一本书，也不知看得看不进去。她盯着书眼神发呆，一会看看自己的脚尖，一会瞅瞅窗外，魂不守舍的样子。

        如兰跟老公嘀咕一阵，就带云儿进卧室陪她休息。闲聊中，如兰假装无意问起云儿的学习情况，得知她成绩每况愈下，妈几巴掌把云儿扇出家门，她已经两天没上家了，是叔叔（如兰老公）恰巧碰到把她带回来的，已经电话通知了她家人。

        云儿还主动交代了自己搞对象，跟一个同班男生。如兰问她男孩家都有些什么人，云儿说不知道；问她男孩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云儿说不知道；问她男孩是个什么样脾气，云儿说不知道。如兰听着都想笑，这也能叫搞对象？纯粹是“逗你玩”！

        如兰以为这么点年龄，这事儿也够大了，可接下来云儿的话把如兰彻底击蒙。她叫如兰阿姨，说爸抽她不仅仅因为学习成绩下降，还因为同学给了她一盘带子她偷看时被爸妈撞见。云儿说话时声音很低，头埋得也很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最近听不进课，大脑被那些画面充斥，夜里睡不好甚至彻夜难眠。白天神情恍惚，如行尸走肉。

        如兰把云儿揽进怀，云儿的下巴靠在如兰的肩头，她说自己也想好好学习，可是飞远的心怎么也收不回来，说着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如兰感觉到云儿的泪浸透自己的衣衫，她扶正云儿的身子，捧起那张泪痕纵横的脸，柔声说道：“你要坚强，我的孩子！也许目前你脚下的路有点歪，但阿姨相信你很快会步入正轨。”

        “我多么渴望我能有个像您一样的妈妈！”云儿说罢泣不成声。

        如兰再一次抱紧云儿，告诉她要面对现实，理解父母，一定要平安度过这段懵懂期。

云儿答应如兰不做傻事――不与男孩肌肤相亲，不悲观厌世，一定对得起阿姨一中午的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