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朦朦胧胧有玄黄鸟叫声从小城上空飘过：“玄黄玄割，玄黄玄割……”
      那声音，比起平日大街小巷飞扬的音响歌曲、汽笛车鸣，要悦耳动听。只是，玄黄鸟这古老的物种，是属于乡野的，这一两声鸣仿佛来自远古，似乎带着悠悠的乡愁。
      “听，玄黄鸟在叫！”有人侧耳倾听。
      “城里怎么也会有玄黄鸟？”
       “也许是玄黄鸟要去有麦田的郊野，从小城上空经过时鸣叫了几声。”

       只有乡村生活过的人，才知玄黄鸟。说这话的人，他们一定是自幼耳听玄黄鸟叫声长大。

      我没有见过玄黄鸟的样子，但熟识它的叫声，从我记事起就听奶奶说它的名字，讲它的故事。说它从远方飞来是督促、提醒农人，及时收割麦子，不要误了时机。每年芒种前后麦子杏黄，当玄黄鸟的第一声叫划过乡村，庄稼人便像听到声声号角和警钟，开始准备一场夏收之战。

        从麦子泛黄直到收割完毕，玄黄鸟一直忙碌在山野与乡村，白天黑夜叫声不息。故乡人称玄黄鸟为“玄黄虫”。每年夏天一到，玄黄鸟便从远处飞来，听到虔诚执著的叫声，母亲总会说：“玄黄虫叫是让人收麦子不要拖拉，麦黄一点割一点，要是等到大片黄了再割，就来不及了。”玄黄鸟是一个遭过麦子灾害的农人变成的，它苦苦鸣叫，就是在诉说自己当年没有及时收麦的惨痛教训，督促人们不要误了时机。

     想来，小城曾经一定是麦子的故乡，城市建设扩大规模，麦田全都变成了市井，这也许只有玄黄鸟记得。或许，玄黄鸟从小城经过鸣叫，是在告诉那些离乡在外的人，家乡已经到了收麦季节，要他们有空回去看看渐已疏离的故乡。

 

玄黄鸟就是布谷鸟。南方模拟它的叫声“阿公阿婆，割麦插禾”，我们华北是“光棍儿备锄，光棍儿备锄”。蜀地叫它们杜鹃，是蜀王杜宇的化身，所以叫声就成了“不如归去，不如归”。“望帝春心托杜鹃”，望帝就是杜宇。这些我都曾记录在《从杜鹃花到杜鹃鸟》一文。若是早点看到你的文章，知道它还叫玄黄鸟，叫声“玄黄玄割，玄黄玄割”也一定会更丰富些。谢谢柏丫！当年神农氏教人农耕，这玄黄鸟的说法怕不是与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