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一块瓷砖，我感觉满地铺的是厚厚的人民币啊！四五千一个马桶，我感觉屁股下坐着一座金山啊！两三千一个花洒，我感觉我举了一根金箍棒！财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装修脱层皮，装修返贫，装修不敢想啊！”

 从居然之家回来，我写了上边的话。 

利用五一的假期，转了两天的家装建材市场。带着我们的家装设计师，图纸出来了。从“大明宫”到“居然之家”，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店跑，抢商家节日优惠活动，瓷砖，厨卫，家电……比品牌比性能比质量比价格，盘算着预算。眼直心紧退发软，那钱跟流血似的哗哗地外泄，根本止不住。 

女儿孝顺，她在郊外买了房子，也给我们老两口买了一套三居室，想让我们和她们邻居，老了好照顾。我不愿挪窝，女儿说：“如果你们老了病了呢？”我媳妇说我“作！” 

房子买了，得装修。女儿掏钱给我们买了房子，总不能再让她给我们掏钱装修吧。 

两卫，一主一客。如今住宅兴这个。我给媳妇开玩笑说“我家也分男厕女厕了。” 

有了两个卫生间，你总不能只装一个卫生间吧，便要贴瓷铺地，便要淋浴花洒坐便器，坐器更要智能的，现在兴这个。都得两套。想想过去蹲如今的坐，还有了对着屁股暖水的喷淋，社会一天天进步，人的观念也在一天天更新。也是，前年走了趟日本，体验到座便冲淋的“痒”，那个温热的舒服。马上又要五G了，也已经有了新新潮，更新潮的坐器能每次方便后给你测出一个血糖尿酸来……我目瞪口呆地听漂亮的导购小姐一款一款喋喋不休介绍着……她们一口一个“哥、姐”地叫着，我一遍一遍地“叫大叔！”地纠正着。我都快七十的人了。 

厨具，现在兴“套装”，从橱柜到灶具，从烤箱到微波炉，从热水器到油烟机，从洗碗机到消毒柜，从打奶昔到煮咖啡……嵌入式、全概念、一条龙服务，商家的生意经。我们却不断地说服自己，人生能有几多秋，如此得活，为什么不呢？过去的煤烟风箱泥灶……才几天啊？犹如已隔世。只是 ，我，罗锅上山——钱（前）紧。 

终于看上了一组橱柜，灰色的地柜白色的吊柜，和我家装的灰和白主调且饰以朱红与赭黄、蔚蓝的现代风的格调很搭。套餐，优惠，从上到下一组，算下来万元左右，且是进口的拉篮和铰链……柜的台面，各色水晶石……我看上了一款净白带淡淡灰云纹的石。“这款是套餐外的，要加八百……每米……”，导购小姐说。“哦！”那么说，这款石料，一米就得一千四了？如此，五米呢？“您也看了不少，别家，这样的都两千多呢……”，她说。我犹豫我抑郁，我悻悻地走出了店门……出门前我给小姑娘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眼镜店，店老板教新来的伙计怎么给顾客开价：“他问你要多少钱，你就答‘六百元’，如果他眼也不眨一下，你便继续说：‘这只是镜架的价钱，镜片是四百元。’如果他仍然不眨眼，你就补充说：‘一片’。” 

这是昨天的事。 

纠结着，舍不了那浅淡的云，回家后，我微信那叫我“哥”的女孩：“你好！我确实喜欢那款白石台面，你再和你们老板商量一下，如果能再让些价，我便明天下午去签单交定金。我的心理价位最高每米加四百元。” 

她已经多次微信呼我，之前，她对我说：老板答应了给您让价，每米六百元。这是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的……哥，我们挺有缘的。 

小姑娘嘴巴很甜。

2019·05·03 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