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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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落地瓜2021-11-01 20:52:11落 地 瓜 一九六一年的秋天，秋阳暖暖的，田野里散发着庄稼成熟的气息。 一天放学后，我和小荣子慢腾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中午只吃了一块糠饼子，我们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回家后，也找不到吃的，小荣子找我来了，她说 “小光头儿，咱俩落地瓜去”（就是地瓜被生产队收获了，可以让人去挖剩下的地瓜）我连忙说 : “行！咱俩一块儿去！” 屯子的东边有两块地瓜地，社员们把地瓜都起出来了，一堆一堆的地瓜堆在地里，那时候都是老品种地瓜，粉红色。还有没起干净的地瓜，社员们像鬼子扫荡一样，又起一遍，把地瓜运走了，这块地就开圈了，让人们去落。 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拿着小镐，挎着小筐，在社员挖过的地里，漫无边际地这里刨一镐，那里刨一镐。如果能发现一条地瓜根子，我们的心就狂跳起来，一心巴狠能刨到地瓜，于是就在手心吐了一口吐沫，往深里刨，运气好时，一准能刨到地瓜，就是刨到了地瓜毛子也惊喜不已，在衣襟上蹭了蹭，塞到嘴里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得满嘴冒白浆水。挖多了，就回家让母亲煮了吃。 我家人口多，孩子小，母亲老年慢性支气管炎。家里没整劳动力，挣的工分少，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小荣子没有爹，母亲也是病秧子，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们姐弟四个，正是能吃饭的年纪，总喊肚子饿，母亲就让我们喝水，闹个水饱，那也无济于事，还是饿。 生产队种了两块地地瓜。起地瓜的时候，生产队长亲自上阵，抓得特别细，管得特别严，像撒网一样，几乎把土地翻个底朝天，不让一根地瓜溜掉。我和小荣子挖了半天，连个地瓜毛子也没挖到。我俩的饿劲儿又上来了。这时候，小荣子和我说 : “小光头儿，你看！”我抬眼一看，哇！道西边的地瓜起出来，没运走呢！我心里挺高兴，但又失望了，我看见一个人在地里走呢。我对小荣子说 : “有人看着！我看像牛老六！牛老六在那儿看着呢！” “咕咕”乱叫的肚子太不争气了，让诱惑占了上风，我们把小镐放在地头，向道西边的地瓜地爬去。马上就要成功了，大块儿的地瓜就要到手了，就在我们的小手伸向地瓜堆时，还是被牛老六发现了。背后我们叫他牛老六，当面礼貌地叫他六大爷。 只听牛老六大声喊叫 : “谁家的孩子！敢偷地瓜！看我不打折你们的小腿儿！”说着，拿起土坷垃扔过来，土坷垃接二连三扔到我们身边，我们一看，哎呀哎呀，竟然是地瓜！我和小荣子很意外，又惊又喜，左一个右一个把地瓜捡到筐里，牛老六随即又把小镐扔给我们 : “快走，看我不打瘸你们的小腿儿！”我们拾起小镐，挎起筐，一溜儿小跑儿回家了。 尝到了甜头儿，第二天我和小荣子又去地瓜地，地瓜还没运走，我俩爬进地里，又被牛老六看见了，只听他又大声叫喊 : “谁家的孩子，又来偷地瓜！还不快走！”说着，又扔过几个地瓜。我们高兴极了，小荣子说 : “六大爷这不是给咱俩地瓜吗？”我说 : “快点捡，别让队长看见！” 谁知，竟然还真被队长看见了，他黑着脸儿拦住了我和小荣子，把我们的地瓜筐抢在手里，然后大声对牛老六说 : “牛老六！你这不是给她们地瓜吗？吃里扒外的东西！”狠狠地踢了他几脚。 队长不让牛老六看地瓜了，开了牛老六的批斗会，叫我们也去开会。晚上，牛老六戴着大牌子，牌子上写着“破坏集体坏份子”。会上，队长宣布牛老六罪行，宣布对牛老六，我和小荣子罚款决定，队长带头喊口号，有的社员还踢牛老六，让牛老六低头认罪。我偷眼看六大爷，只见他昂着头，用手抹抹流血的嘴唇。我看了，偷偷地哭了，是我们害了六大爷。 几十年过去了，每年秋天吃地瓜，都会想起过去艰难的岁月，想起那个心地善良的牛老六，六大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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