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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作家专刊——鲁迅

2024-07-27 08:35:22
经典作家专刊——鲁迅纪念鲁迅短篇小说《祝福》《肥皂》《在酒楼上》发表一百周年、杂文集《南腔北调集》《准风月谈》出版九十周年
来源:文艺报 | 黄乔生 毕飞宇 林分份  2024年05月20日08:46

1924年3月25日,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祝福》发表于上海《东方杂志》,同月27日,短篇小说《肥皂》发表于《晨报副镌》,5月10日,短篇小说《在酒楼上》发表于《小说月报》。三篇后收录于短篇小说集《彷徨》,1926年8月由北新书局出版。1934年3月,鲁迅先生的杂文集《南腔北调集》于同文书店出版,同年12月,杂文集《准风月谈》由上海兴中书局出版。

今年是鲁迅先生短篇小说《祝福》《肥皂》《在酒楼上》发表100周年,杂文集《南腔北调集》《准风月谈》出版90周年。本期特邀毕飞宇、黄乔生、林分份三位作家、学者撰写文章,细读鲁迅的短篇小说和杂文作品,阐释其对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出的杰出贡献和深远影响,谈谈当下重读鲁迅的重要意义。

——编 者

鲁迅先生

《鲁迅像》(又名《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赵延年版画作品,1961年作, 浙江美术馆藏

鲁迅与“治愈”

□毕飞宇

在手机上,关于文学,或者关于文艺,最为动人的短评也许是这样的:“太美好、太温暖了”。接下来势必就是医学结论——“治愈”。在我看来,这样的短评本身就很动人,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治愈”更好的事情呢?没有人不渴望治愈。

老实说,我很久没有读鲁迅了。在我的记忆里,鲁迅没那么多的美好和温暖,读多了,我们不仅不能得到治愈,相反,我们的心窝子会凭空拉出一道血口子。远的不说,就说100年前的那篇《祝福》,祥林嫂一口一个“我真傻”,“傻”过来“傻”过去,读的人免不了抑郁。都抑郁了,还治愈什么呢?

但是我爱鲁迅。他让人清醒。这就是我每过几年就要读一点鲁迅的根本缘由。还是回到祥林嫂吧,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她的样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每一个读过高中的中国人都能记得祥林嫂的模样:她的头发、她的肤色、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随行物。对,鲁迅只交代了这五个元素。这五个元素决定了祥林嫂的命运,几十个小时之后,她将变成路边的一具冻尸,然后,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事实上,鲁迅还交代了祥林嫂身上的第六个元素,因为老师们不太讲,它就很容易被我们忽略——祥林嫂“手脚都壮大”。是的,祥林嫂有一双大手,还有一双大脚。在我看来,大脚才是祥林嫂身上最为惊心动魄的一个元素。道理一点也不复杂,新文化运动和我们的身体有关。关于身体,新文化运动最大的关切就是中国女性的脚,就是如何把中国女性的金莲变回天足。千百年来,那条漫长的裹脚布是如何戕害中国女性的,已经不用多说了。但是,鲁迅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中国女性的自我解放,焚烧一条裹脚布还远远不够。只要女性不“主义”,无论祥林嫂是在何种条件下成为大脚的,她的大脚也仅仅让她成了一具大脚的、“四十上下”的尸首……【详细】

(作者系中国作协副主席、江苏省作协主席)

《彷徨》,鲁迅著,北新书局,1926年8月初版本

1924:流离者鲁迅的“彷徨”

□黄乔生

1920年代,鲁迅的人生流离与精神彷徨是从兄弟失和开始的。少年时代,鲁迅经历过“从小康坠入困顿”。《呐喊》完成后,鲁迅离开三代同堂的八道湾十一号,从“呐喊”坠入“彷徨”。

在大宅院居住的最后阶段,鲁迅写下的《鸭的喜剧》《兔和猫》《社戏》,都是田园牧歌的小品,小说场景从囚禁狂人的铁屋子、黑黢黢的寻医问药的夜、织布机旁绝望的母亲等待的明天和沉闷无聊的酒店与茶馆,转换为温馨和惬意的都市家庭。

《社戏》中,家乡铅一般沉重的天空出现了照耀夜船的光亮,与城市戏园里的闹嚷和混杂、虚伪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水乡社戏舞台和一起看戏的小伙伴的天真、淳朴和友善。在《呐喊》初版的末篇《不周山》中,鲁迅更是用女娲补天的壮志豪情来诠释文学创作的本质,叙事之笔爆发出令人惊奇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但1923年8月,就在《呐喊》正式出版时,因与周作人的失和,鲁迅黯然离开大家庭,从定居和群居到寄居和独居,再次沉入黑暗和郁愤。

租赁的房屋在西四牌楼南面的砖塔胡同——据说这是北京最古老的胡同,元代关汉卿的杂剧里就出现过。俞姓同乡租住的一个院子中正好有几间房空出来,便转租给鲁迅夫妇。这里当然不是长居之所,所以,鲁迅住下后立即开始找房。

在暂居的几个月里,鲁迅写作了多篇作品,完成了《嵇康集》的校勘和在讲义基础上补充修订而成的《中国小说史略》的编纂。在这里创作的四篇小说《祝福》《在酒楼上》《幸福的家庭》《肥皂》作为《彷徨》的开首,尤其引人注目……【详细】

(作者系北京鲁迅博物馆研究馆员)

《南腔北调集》,鲁迅著,同文书店,1934年3月初版本;《准风月谈》,鲁迅著,上海兴中书局,1934年12月初版本

鲁迅杂文《为了忘却的纪念》《祝中俄文字之交》手稿,收录于《南腔北调集》

《南腔北调集》《准风月谈》:文学史上不朽的丰碑

□林分份

1946年,散文家李广田曾谈道:“新文艺作家中有很多写过杂文的,也都发生过不少的影响,而影响最大的,当然是鲁迅的杂文。”这个判断,直到今天仍然不过时。在鲁迅现有的杂文集中,最能体现其后期杂文特色及创作巅峰的,当属1934年出版的《南腔北调集》和《准风月谈》。

有关《南腔北调集》的书名,据该书《题记》所述,源自当时上海一位文学家的“素描”:鲁迅极喜欢演说,但讲话的时候是口吃的,至于用语,则是南腔北调。鲁迅则承认,南腔北调不仅是自己说话的缺点,而且是近几年其文字上的趋势。因此,他将这本杂文集命名为《南腔北调集》。而关于《准风月谈》书名的出处,鲁迅则在《前记》中提及:自1933年5月25日《自由谈》的编者刊出“吁请海内文豪,从兹多谈风月”的启事,“很使老牌风月文豪摇头晃脑的高兴了一大阵……但有趣的是谈风云的人,风月也谈得,谈风月就谈风月罢,虽然仍旧不能正如尊意”。所谓“不能正如尊意”,即这些文章实际上无法做到只谈风月,因此只能算是“准风月谈”。

《南腔北调集》收入鲁迅1932年至1933年所作的文章51篇,其中包含了十来篇序跋文、纪念文及公开信等,因此该书仍然带有鲁迅前期杂文集“杂收”和“杂录”的特色。《准风月谈》收入鲁迅1933年6月至11月所作的文章64篇,皆为篇幅短小的杂感,但“将刊登时被删改的文字大概补上去了,而且旁加黑点,以清眉目”。从编排上看,这两部杂文集都延续了鲁迅此前按照编年排布的特点。其好处,正如他在《且介亭杂文》的《序言》中所说,“编年有利于明白时势,倘要知人论世,是非看编年的文集不可的”。鲁迅之所以强调“时势”或“世态”,自然与他当时所处的社会环境有关。1932年11月,国民党中宣部公布《宣传品审查标准》,规定凡宣传共产主义、国家主义、无政府主义者均为“反动”,凡批评国民党政策者均为“危害民国”,应“一律禁止”。此后,这一“标准”逐渐发生了效力。1933年5月中下旬,鲁迅所作的《王化》《保留》《再谈保留》《“有名无实”的反驳》《不求甚解》等五篇杂文,因批评国民党当局对内镇压无辜群众、对外实行“不抵抗主义”的卑劣嘴脸,皆未能在《自由谈》登出。这五篇连同此前在《自由谈》上发表的38篇杂文,随后被鲁迅收入《伪自由书》(一名《不三不四集》),当年10月由上海北新书局以“青光书局”的名义出版。然而,仅仅4个月后,该书即被当局查禁……【详细】

二〇二一年,鲁迅先生诞辰一百四十周年之际,由北京驱动文化传媒公司出品、波兰戏剧导演克里斯蒂安·陆帕执导的《狂人日记》,试演于哈尔滨大剧院和上海大剧院

1956年,在鲁迅先生逝世20周年之际,夏衍编剧、桑弧导演的新中国第一部彩色故事片《祝福》上映,图为电影《祝福》中的祥林嫂,由白杨饰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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