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相知化诗句，凝神静听掷地声

——读西府鲁翔的西府诗人诗歌素描

西府鲁翔，陕西宝鸡农民诗人，今年二月刚刚落户江山。初读他的《西府诗人之恋》诗四首，在3月8日晚上，他的博客；刚看开头，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后来这四首诗发表在江山争鸣社团。

《西府诗人之恋》以诗为笔，画的是诗人的四位西府诗人好友，我定名为诗歌素描。

第一首是《为苏龙画胆》。首先，标题别开生面，令人好奇，而且洋溢着一种自信和豪迈。

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而诗人要为苏龙画的却是比骨还难画的胆，可谓拍案惊奇。他是怎么画的呢？起笔不仅并无惊奇，而且很平淡：“苏龙是西府诗人/可他不是西府的人”，就在你要失望时，作者宣布画胆开始：“我试着为他画一颗真实的胆”。如果用短短的诗句，去直接正面描摹人物，而且是描摹抽象的胆，这显然不是诗歌的长项，更是不明智的；作者用的是对比、衬托，是侧写，几笔就将苏龙之胆呈现在读者的期待视野中和想象中。“我去寻找石鼓园的大鼓”，鼓作为重要的礼乐之器，通天拔地，有一鼓作气之军功伟力，“苏龙的肝胆应该是从石鼓里精炼”而成的，大家也都会这样想，“可那些石物已经被风沙磨去了几丝/许多棱角都已经不全”，棱角都已不全的石物怎能炼出苏龙浑身真实的胆？这种对比、衬托，也是另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写意，遮住的正是苏龙的一身肝胆。至此，画胆变成了寻胆。

寻胆，寻的更是一种精神。“我看到渭水源头有一座山峰/山峦连绵千里博大精深”，这该是一个有胆的好所在，苏龙的胆应该在这，然而又是“山重水复疑无路”，“顺着山峦我看到许多杂草和朽木/整个山峰并不那么清新干净”。这样的现实，让我们不禁想到自己的失望，想到我们生存的世界和一些无奈。作者还在寻找苏龙的胆，然而就在你失望和无奈时，“柳暗花明又一村”，“顺着渭水我走进陇山后的薄土/在传说里寻找他们远祖的坎肩”，作者发现“在一座平实而辽阔的山川里/我看到苏龙的胆肝在发光繁衍”，全诗戛然收笔。”“远祖的坎肩”就是在陇山后的薄土上生存的基石和力量，是苦巴苦业战天斗地的实干精神，平实而辽阔的山川，生长着希望和奔头，生长着真实和赤诚，生长着宽广和豪迈，生长着坚强和奋进，所以作者看到了苏龙的胆肝在发光繁衍。虽无惊奇，却是惊奇，雄奇，民生、民间、民本的本性，就是苏龙的胆！联系“西府的风吹就了他的肝肺”，我们知道，西府坚实宽广的土地不仅滋养了苏龙的身体，也滋养了作者的身体，而且淳厚的风还吹就了他们相近的肝肺，所以作者能为苏龙画胆，画一颗神大于形的胆。

为苏龙画胆，就是为作者自己画胆。正是诗友肝胆相照相知，化成情深意重诗句。所以作者迷恋。我一看而喜欢。

第二首是《跟着秦舟学步》。标题也是让人好奇，多大年龄了，还学步？作者和兄弟秦舟“各自在起跑线上练步/我踩着他递来的杠头/他杠直地在前面使着力气”，秦舟就是这样一位憨厚杠直到可爱的人，尽管作者捣乱，他还是一丝不苟地从头练习，不以为意。而且奋力练步的秦舟还不忘关注一棵小草，还怜惜一棵小草被蹂躏，“他把小草轻轻地扶正/将路上的石子一颗颗踢开”，这是大悲悯，大慈怀，我的心弦，不能不动，而作者用 “汗水在骄阳下潇洒挥飞”，道出对秦舟的欣赏和赞美。此外，作者还有惭愧，“不敢看秦舟留下的足迹”，“脚印在身后悄悄地溜走/影子歪歪斜斜没有骨肌”，还有见贤思齐，“学着样子猛使腰间的气力”，尤其影子歪斜没有骨肌，比喻很形象、贴切，也亲切，这些都印证了秦舟坚实挺拔的高大。作者更进一步，“顺着路径寻找秦舟的汗孔/找缝隙扎下自己跋涉的痕迹/让脚踝牢牢粘在秦舟的脚印上/身体紧紧贴在秦舟的后背”，这样的邯郸学步，是令人感动和赞叹的，也是时代需要的，与其说是亦步亦趋，不如说是知耻而后勇，创造的是一种大境界；与其说是模仿，不如说是比翼齐飞，是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开创的是希望。秦舟的汗孔、脚印、后背，就这样矗立在我们面前，秦舟就是以这样一种随风潜入夜的精神影响着作者，影响着我们，平实得筋道，朴素得深沉。所以作者依恋。

第三首是《做白磷的情人》。白磷是什么样的一位诗人，使同性别的作者甘心做他的情人？你不惊奇吗？原来“我思念他的温柔和骨子里的霸气”，没有傲气却有傲骨的白磷在作者看来异常美丽，“让我牵肠挂肚”爱慕，因为高尚唤醒的是高尚的回应，是心灵间深度的契和；他“摄魂曲飞溅在唾沫星里/眉眼在血液里跳着劲舞”，不仅才气纵横惊人，而且思想高贵迷人，举手投足言辞间，遒劲无比，夺人心魄，所以作者“为他的美色妒忌”，自动做了诗友大爱之俘虏，“想法做他的贴面情人”，“我便觉着我就是他最好的知己”。鲜血只能用鲜血染红，英雄只配英雄相惜。白磷的大美在于独特的气质，所以作者痴恋。

第四首是《给王立平沏茶》。好诗都是令人惊诧的。给王立平沏茶喝，又不是茶道表演，平常得很，本没有什么可看的，但看了第一句，我就惊诧了，屏气凝神：“王立平就坐在我面前的电视里”，坐在电视里的王立平需要作者沏茶吗？他能喝到吗？然而他又确实需要喝杯茶滋润，他的双唇已经干裂，他还要对坐在电视外谛听的作者表达。“我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虽是陈述，但我们看到的却是疑问，我们都想知道干裂的唇中吐出的文字是什么，每个人都想做侦探破译这个密码。

于是作者端一杯茶放在电视机里的王立平面前。不要说作者的举动可笑，此举其实是作者对诗友王立平从物质到精神的支持，是蕴藉到朴拙的可爱，更是一种隔着空际的默默关心。“浓浓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额”这一句其实双关，雾气瞬间的自然阻隔和听不清说什么，使得作者对王立平感到形体上的模糊，同时，也感到了和王立平精神上的差距。这样，王立平坐在对面时，作者才“借着舔茶看他冷峻的脸”，力图暗暗地寻找答案，寻到差距所在，但王立平“微笑着就是不肯答言”，既是精神的饱满，也是个性的表达，尽在不言中，还是对作者的尊重和理解。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便感觉浑身有股冷气在流”，显然作者读懂了这层深意，心有灵犀一点通，如同敬畏，“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因为熟稔，因为相知，因为用心感受的是彼此的距离，用话感受的是距离的数字。结尾，作者说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除这种冰凉，“偶尔碰了一下他的掌心/感觉他的手和我的心一样滚烫”似是笨拙，却又暗含匠心。不知道怎样，便也无须掩饰，便可直下江南直指本心，掌心一碰，作者和我们豁然开朗，恍然大悟。“他的手和我的心一样滚烫”，多么美好而传神的句子啊！两人瞬间就用温度诠释了其实一直相知的心灵，堪比以心印心，交流又何须用语言？看起来外冷的王立平其实内心又是多么炽热的，这种炽热赤诚就是密码所在，就是距离所在啊，我甚至看到和听到了一种高山流水的知音在长空传来，但万语千言，话到嘴边，欲辨已忘言，较之无声胜有声之境，更胜一筹。所以作者敬恋。令人赞叹啊！这样的诗歌，虽不敢说是黄钟大吕，但也是阳春白雪，我们只要凝神静听，绝对听得到掷地有声，如昆仑山玉。

这四首诗，就如从山野泥土中长出来的芬芳，散发的都是朴实、纯净、自然、峻拔、厚实、悠远的气韵。风格粗粝大气，深沉慷慨。

我在江山跟评说：“鲁老师的诗，看了震撼。我想，真正的诗人，是从脚底踩出的诗句，一路指引别人。又像泥土，她的姿态何时都是谦卑的，因为力气更在深处，无暇看别人的得瑟，只有自己使劲，才能把剩余在头发根的力气喊出来。这就是初读印象。最欣赏的，其实是第四首，我似乎屏住了呼吸来看，最好看的，是第一首。四首诗，虽无金石铿锵之声，却有穿金凿地之力，虽无神龙飞天之象，却有只在此山之觉。赞，还赞。敬茶，再敬香茶。”

争鸣社团社长杨钟雄君说“四首作品，刻画了作者心里四个诗人的形象，苏龙之胆，秦舟之背，白磷之脸，王立平之唇，笔法独到，诗句纯朴，犹如厚实的泥土，意蕴悠长。”信哉！

2012年3月27日

　

西府鲁翔原作     【争鸣】西府诗人之恋（四首）（现代诗）

    发表地址      http://www.vsread.com/article-201433.html

诗评发在江山争鸣

 

http://www.vsread.com/article-20516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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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翔先生多才多艺，诗歌、散文、小说都有涉猎，年前曾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鲁翔文集》，

感谢耕田耘地莅临。

优秀的诗文，卓越的品评。欣赏北国风的隽秀笔锋。

感谢桐疏枝寒老师阅读！

 【争鸣】西府诗人之恋（四首）（现代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