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无痕
|
【人生家园】 绕不过的春天(散文)2013-04-25 20:24:26
院子里迎春花舒展着金色的腰肢,在风里摇曳了有四五天了吧。窗前的玉兰花也像姑娘们的小嘴抿得紧紧的,欲说还休。清明节过了也很有一段时日了。可,这个春天的脚步却似乎显得特别迟缓。 “一枝红杏出墙来”是唐叶绍翁描写春天的千古佳句。想象着那时的他也许正站在春天的路口,而隔墙伸出的那一枝红杏忽然地就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么轻易地就亮了他的眼,也点染了他灵动的才思。可是,而今的我虽然正站在院子当间,却还没发现一枝能惹得我这般惊艳的杏花;更何况我的院子里本就没有这样一朵杏花,这更让我急切地想知道院子外面的春天到底走到了哪儿。 于是,在太阳西斜的下半晌儿,我骑了一辆单车迎着拂面而来的风,优哉游哉地来到了苏醒后的原野上。 应该承认春天里的风明显的多出了几分柔和,但却依旧还舍不下骨子里那本有的几分锐利。仿佛不这样就真得失掉了自己个性般坚持着。一路都是呜咽的风声伴着我。 此刻的天是湛蓝湛蓝的,上面飘着大朵大朵的云,那般轻盈如絮占满了我的视线。但那蓝那白却让人感觉不出半分的拥挤和逼仄,只是满眼满心的豁然和明朗。 那漫天的云正随着风儿流动,不停变换着自己的姿态,一路向东方缓缓飘去。 望着眼前这太过熟悉的景象,忽然就想到了儿时的自己。 记得那时的自己大约是八九岁的年纪吧。感觉好像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当时的我正站在村子东头的一条土路上,远远望见小伙伴正一路飞奔地朝我跑来。她胸前那鲜艳的红领巾耀动成了风中一簇燃烧的火。天边那枚微醺的红日,早把我眼中大朵大朵的云彩都镀上了一道道金边儿。我侧着头好奇地端详着它们那有些奇幻的姿态,忽然就想起了老师在课堂上跟我们说的那句话。 据科学家们预测,大概到2000年宇宙飞船就能上天了! 那时,我满脸兴奋地掰着指头算:要是老师的话说得准,那年我刚好二十九,到那时我们的生活也该是美好和富足的了! 一转眼我真的就到了二十九岁了。而杨利伟也真的在2003年把神舟五号飞船开上了天。老师说的话倒真是应验了,我也收获了我预想中的美好和幸福。 一路缓缓行来,都抑制不住飞飏的思绪。 虽然天气还有些微寒,但经过一冬的蛰伏,已能感觉到小麦那股来自地下的春的涌动,如一股绿色的潮水。它们像卯足了浑身的劲儿,挤挤扎扎的迎风舒展开油绿油绿的身体。野草却还低调的匍匐在地皮上,像旧社会里受气的小媳妇,在风的淫威下胆怯地不敢抬起头来。如果不仔细去找还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但,这也不正恰恰应了那句“草色遥看近却无”么。 柳树看上去倒显得比它们大气多了,早早就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嫩嫩的黄,梳洗的也是十分整齐柔顺。它们在风中不停地摇摆,身姿婀娜。那舞蹈,倒成了这空旷的田野里很是抢眼的风景。 伴着清风阵阵袭来的,还有那股新翻过的泥土湿漉漉的气息。在这片新翻过的土地上,不时能看见些跳动着的黑影。那是一只只的花喜鹊,估计它们正在不停地为自己,也或者是为儿女们寻找着食物吧。当你一步步朝它们靠近,它们仿佛只是稍一迟疑便张开黑白相衬的翅膀,喳喳喳地欢叫着飞掠上了近旁的枝头。 记得小时候,每个村子里也就有一两个喜鹊窝,都搭在村子里最高的树杈上。那时的喜鹊可真是稀罕物。因此,树的小主人跟在一起玩的那群小伙伴们比总显得特别神气。其他小伙伴只有盼着喜鹊能不时地落在自家的枝头上叫几声,就欢喜的不得了了。因为在北方,喜鹊一直是吉祥、如意、喜庆的象征。听母亲说过,喜鹊要是在谁家枝上叫得欢,谁家就会来客人了。 那时候的孩子,总是盼着家里能偶尔来个客人。因为客人来了很可能会带来些平时见不着的稀罕物,而母亲也会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饭菜做出来,让一群小馋猫们跟着多少沾点光儿,开开荤解解馋。所以那时的我们,只要一看见喜鹊就万盼着它能快点飞到自家的枝头上,撒着欢儿喳喳的叫上几声。 倒不是很清楚的记得,究竟是从啥时候开始自己不用天天再盼着喜鹊来了。因为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天上的喜鹊也越来越多了。这一切都成了生活中的寻常和普通。但,我的内心里却一直装着一个疑问,我一直都想搞清楚究竟是不是喜鹊为我们带来了而今的好生活?反正每天早晨只要一张开眼睛,就能看见半空中成群的喜鹊。这景象不由得让人想起曹孟德的那句“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那么,我也真的很想知道,而今这漫天飞舞的喜鹊,是不是真的会有“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困惑和感慨呢。树杈上的喜鹊窝是越来越多了,有的已经从原来的一个变成了现在的两个甚至三个。看到它们垒在高高的树杈上,我总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原来喜鹊也懂得了与时俱进,一家家都住上了单元楼。你看,它们不也正享受着比邻而居的欢乐么。 一想到喜鹊,便又忍不住想起了那精灵般的燕子们。燕子是北方春天的使者,它们也同样有着喜鹊的颜色。如果把喜鹊比作豁达爽朗的北方大汉,那燕子便该是小巧娇羞的江南少女了。谚语道:七九河开河不开,八九雁来雁准来。所以小时候的我,一直很天真的以为春天是被燕子从南方衔回来的。 现在已然是农历三月了,我却还没看见一只燕子。路旁只有一条小河清亮亮的,正被风抖出千万层绿色的锦。“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估计说的正是这时候了。但放眼望去,河两岸只有被风吹得瑟瑟的野草,我也还没看见水里有一条小鱼。 回头再想想自己的童年,村头那条小溪依然会让我倍感亲切。还记得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溪边总会钻出尖尖的芦苇,而街巷里便也开始有了呜咽的芦笛声。小燕子们翻飞着,忙碌着,在水上打个漂儿,或在岸边衔口泥,然后就急急忙忙地飞回到谁家的房檐下。相信用不了多久,那精致又结实的巢便修好了。 现在想想,这景象该是一千年前就有了吧,否则怎么会有“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的诗句流传至今呢。可那时的我却还不懂得诗人们的雅兴。我只关心着来到自家的那只燕子,是在屋顶上垒了个“葫芦”还是砌了个“瓢”。那时的心情,就好像燕子是我家请来的工匠,完工后非要和别人去比一比,看谁家的巢筑的更漂亮。 可是,今年我却真得还没看见一只燕子。 看上去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了,我慢慢悠悠地骑着单车走上了回家的路,却仍旧不忘用眼睛四下里寻找着心里春天的影子。 路是石子路,很颠簸,视线却很开阔。打老远我就看见一辆面包车驶来,也开得很慢。我当时啥都没多想,只是顺着道边往前遛。交错的刹那,却似乎听到司机朝我喊了一声。 我不禁停在路边,有些恍然地侧头看他。以为他要跟我问路呢。我等着他先开口。 面包车在我身边停下了。 “大姐,你好。这串钥匙是你丢的吗?我看你骑的很慢,四处看,是不是在找它?”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阳光、帅气,穿着一件灰色的呢子风衣。他正从打开的车窗里探出一只胳膊,手里举着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 我忍不住心里忽地一热,急忙应着:“哦,不是。但,还是要谢谢你!” 小伙子爽朗地笑笑:“没事。”又重新发动了车,迎着夕阳开走了。 望着远去的夕阳下那辆面包车的背影,我忽然就由衷地感到了心底涌出的那股子暖。看着面包车在视线里一点点变得模糊,我却并没再急着上路。许是在完全的无意间吧,又不禁抬头望了望天。恍惚间却似乎看见半空中正有一只燕子倏地从眼前飞过了。 我终于相信,春天是真得来了,即使有点晚。
|
|
|
雁过无痕
|
2013-04-26 17:46:48
感谢文友,欢迎你来!问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