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基本不看电视，只是偶尔在饭后洗碗前休息时瞟上几眼。假期以陪闪羊羊为主，跟着陪看了部分电视节目。于是，就看了几期央视二套的节目《变形计》。后在网上查找有关的资料，才得知这个节目的创意和首播权是湖南台的，因为从不喜吵闹做作的湖南台，所以还真不知道。

这都无关紧要。

今天的一期《变形计》，寡泪、薄情的我，居然看得流泪了，喉头痉挛得紧，胸口也闷得慌。这一期，讲的是贵州铜仁15岁的孩子刘舜尧，与甘肃会宁12岁的孩子李博，互为变形，到对方家中生活了七天。

贵州铜仁，山清水秀、如诗如画的城市。生于斯长于斯的刘舜尧，父亲是检察官，母亲是一座私立学校的校长。他却是问题少年。因为传统的父亲与他的诸多观点格格不入，对他的管教严厉、单一又武断，激起了他强烈的叛逆行为。身为执法人员的刘爸爸，屡屡要到另一个执法机关派出所，把儿子给领出来。父子之间，视同仇人，舜尧已经多年没有叫过一声“爸爸”。

甘肃会宁，是十年九旱的黄土高坡，人一生在出生、结婚、去世时洗三次澡，在那儿并不是传说。李博就出生在那块干渴贫瘠的土地上。父亲患过小儿麻痹症，左脚只有正常的一半大小，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走出大山，李爸爸拼命打工，言称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上大学。父母不让李博做任何农活和家务，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他也争气，成绩好，懂事，敏感又自尊。

我哭，是在两处。

一处是舜尧到了会宁新家以后，身上很快起了皮疹。李爸爸、李妈妈找医生拿了药给他吃，也不起效。两人急坏了，生怕城里来的孩子受了委屈。李爸爸考虑到可能是城里的孩子皮肤娇贵，天天都要洗澡，而因为极其缺水，舜尧自来到家后从没有洗过澡。为了让这个“儿子”洗上澡，李爸爸拖着一条残腿，拉着架子车，走了很远，用锄头刨开河的又厚又坚的冻冰层，拖了一车冰回来。路上泥泞不堪，又有积雪和冰凌，常人走都很困难。何况是有残疾又拉着一车冰的李爸爸呢？在一处小上坡，李爸爸前进一步，又退回一步，前前后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子拉上坡。大冷的天，累得额头的汗珠都有豆大。

多么朴实无华的农民父亲，多么深刻醇厚的父爱！舜尧被深深感动，跑出来帮李爸爸推回了车，拥抱了李爸爸，由叔叔改叫了一声“爸爸”，还亲自给李爸爸洗脚。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忍不住了。我知道，这次的农村七天之旅，舜尧已经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父母的不易，并由此受到感召，灵魂得到了荡涤和洗礼。他又会变回原来那个可爱、上进的男孩，变得体贴父母，爱父母，爱学习，爱生活，对自己负责，对父母负责，对社会负责。他的变形，无疑会是成功的。而结局，也证实了我的判断。

另一处哭，是在李博临离开贵州铜仁跟同学们告别时。李博含泪念了他写给同学们的话。我还记得他说的是他要认真学习，考上大学，将来回到黄土高坡，把家乡也建设成有山有水，有高楼大厦的地方。

厚实沧桑的黄土高坡，和善良朴质的父母，养育出了同样朴实的黄土地的子孙。听着他的理想，感受着现实的苦涩，和他憧憬的美好，禁不住要为他流泪，为同他一样还在黄土地上挣扎求生存、求生活的同胞们，流泪。

节目过后，我仔细回想了所看过的几期内容，模式基本一样，都是一个有这样那样问题的城市孩子，与另一个优秀、成熟、上进的农村孩子，交换变形。变形的结果，都是城里孩子有了巨大的收获和明显的转变，完成了自我的救赎和重生。

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想，节目的初衷，不外乎是想让孩子们体验不同的生活，增长见识，增宽视界，得到教育，得到性格等的修补。

但进一步想，对于变形的一方，城里去的问题孩子，在对贫瘠的、落后的农村环境的观摩中，对苦难的、粗糙的农村生活的体验中，对善良的、坚韧的农民本性的感知中，多少都会引起心灵深处的震撼并受到感化，激起对自我的反省，对真善美等的追求和回归，从言行到思想，来一个华丽的转变，甚至可能是脱胎换骨。

而对于变形的另一方，偏僻农村去的优秀孩子呢？七天里，农村变形去城里的孩子，就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啥稀奇。他们看到了高楼大厦，看到了车水马龙，看到了流光溢彩，看到了摩肩接踵，甚至还看到了纸醉金迷，莺歌燕舞。他们穿上了羽绒服羊毛衫，吃上了汉堡包冰淇淋，喝上了可乐果汁牛奶，玩上了滑板手机电脑，用上了淋浴花撒抽水马桶，坐上了皮沙发布沙发，睡上了席梦思榻榻米……这是开了他们的眼界，让他们感知到了城市的美好，和做城里人的优越与美好。他们会因为这种美好，和对美好的渴盼与追求，更加发奋读书，尽一切可能地飞出大山。

可是，变形只有七天。换句话说，美妙的生活只有七天，蜻蜓点水般的七天。就跟梦境一样，七天过后，又会回复原来清苦的生活。总觉得这样其实有些残酷。被城里生活“开了眼”的孩子，就像是一直吃面食的人，突然让他吃到了美味的大米，却又不再让他吃到；又像是在沙漠里迷路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还有碧波粼粼的湖面，走近却发现一切只是海市蜃楼，沙漠还是沙漠；还如面前摊开一幅精美山水图的人，还没细细观看图的细枝末节，图就被卷起来强行带走了。

自古以来，无论哪个阶层掌握权力，农民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历史渊源、格局和大小环境等，造就了他们的质朴、忠厚与坚韧，也同时造就了他们的狭隘、敏感与多思。农民的子孙，即便不承认，或者没有明显表现出来，骨子里的这些东西，还是带了印记般刻到了灵魂，得到了隐形的传承。

参加变形的农村孩子，年龄都不是很大，都是性格塑造成型期，难免会因外界的影响而有心绪的波动。声明一点，我的意思不是说他们一定会受到伤害，也不是说这个节目一无是处，只是想问，变形七天以后，农村孩子是不是就能回到变形以前的他自己？这个比较，是心理和精神层面上的。也就是说，七天的城市生活，于他们来说，是陌生、新奇的，也是他们人生路上一次强烈的冲击，丝毫不亚于一场震级较高的地震，这会不会在他们心灵深处，悄悄留下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认知的不好的印记，或者说是影响？他们从“乡里人间”，坐电梯似的，呼啦一声给升到了“城市天堂”，又坐电梯似的，呼啦一声一下子给落回“乡里人间”，会不会潜意识里生出原来没有的种种比较，进而引起或多或少的心理失衡，引起对人生不公的不满甚至怨恨？

这一点，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不得而知。何况就是当事人自己，他们也可能认识不到自己内心微妙、细末的变化。从偏僻农村走出来的我，以一颗敏感敏锐的心，还是固执地觉得变形前后的农村孩子，心理上一定有细微的不同。说不定成年以后再来回望，会发现心灵的皱褶上，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旧伤痕。

我便想到了读过的作家秦岭的短篇小说《摸蛋的男孩》。小说里，农民要向国家缴皇粮、油、猪、鸡蛋等。农村孩子全全在这种大环境下，跟着爷爷学会了摸蛋的绝活。那时他是单纯的，觉得能凭摸蛋的本事完成缴禽蛋的任务，是无比光荣的；农村人为城里人提供粮食、油蛋等，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同为人，农村人与城里人是多么不同，世道又是多么不公，根本不是所说的所有人在人格上均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及至后来，全全到城里看住院的同学（同学因为偷吃家里准备上缴的鸡蛋被母亲打得住院），又随母亲去城里人赵向东家。他亲眼目睹赵向东心安理得地吃着他们农村人当心血一样珍视，轻易吃不上一口的鸡蛋。锅里的鸡蛋明明熟了，赵向东的母亲却以还要晾一会儿为由，自始至终没有说把鸡蛋给还是孩子的全全吃一点。全全受到了刺激，回到家有了朦胧的反抗，把天天生蛋的母鸡屁眼，抠出了血。——如若全全没有进城，没有到赵向东一家，没有刚好闻到锅里鸡蛋发出的香味，他就不知道城乡之间不公的存在，也就不会有无力的觉醒和反抗。

小说是虚构的，可小说还是来源于生活。回想着《变形计》里那一个个憨厚诚实的农村孩子面孔，我一点也不愿意他们清澈的眼眸染上杂质，他们纯洁的心灵受到丝毫侵犯和伤害。即使那些都是善意的，无意的。

可能是我心胸太狭隘了，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也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吃饱了撑得慌。但有一点，我揣测《变形计》这个节目最初的策划者，定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或者说是已经成功挤进城里人行列多年的乡下人。而节目的推广者和欣赏者，更是这样那样的城里人。因为他们考虑问题，都是从城里人的角度出发的。

难道不是么？

 

这是曾经投稿又被退的一篇文章，因为是自己真实的感受，所以拿来发帖子。

痕痕，你要感动死我啊，第一次收到这长这认真的跟帖！我得瑟哈！

以前呢，我比较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自从去年毅然决然地辞职过起自由人的生活之后，我很享受我行我素的生活，常常爱说的就是“我喜欢，与你无关”。哈哈，超级自恋。

金钱与欲望的世界，追求起来，哪里会有止尽呢。

举双手赞同！

 

谢谢故事社长！憋不出象样的文字，就来整帖子，哈哈！

嗨，瑜儿，你好！感谢新朋友的光临，上咖啡！

回复needing1981：哈哈，那天还跟小娴说在你文章后跟评，都不知称呼你啥，感觉这个英文加数字的ID称呼起来别扭，最后无奈直接用“你”。这些天在群里混，又拜读了你的征文，是不是也该称呼“末至”？

话说根据这个题材写小说，我也曾考虑过。无奈呀，近来受到的打击太多，笔太重，提不起呀！这不，沦落到瞎画帖子的地步了？

我也是来自农村的孩子，难得，观点差不离啊！

娴，我现在不看了，看了伤心伤神！

什么时候把你的地址整个给我？老想着整个东西给你。嘿嘿，还没想好啊，不过，可以备着。

哈哈，那就叫你81吧，简单。

回复痕痕、深雪：超级可爱的俩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