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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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深蓝】读《芸斋小说》(之九)2013-10-29 21:03:17
看《修房》。 文章起端,老先生用无奈又略带调侃的语气,叙述了荒唐的“修房”遭遇,比较笼统地、写意地勾画了一群人。 紧跟着,粗中有细地描摹了三个人,读之印象深刻。 其一:房管站登记漏房的中年人。 高个儿,有明显的流氓习气,拿着一枝钢笔和一个小本本。——这是看似不协调的外貌,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协调、不善良。一个“闯”,现出了他的蛮横无礼,和飞扬跋扈;一个“还是”,表明他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又是虚伪的,明明看上了“我”的贵重的书,也想据为己有,偏偏不直接提出,不直接占有,而是一句一句的潜台词慢慢引诱:“你的书不少呀。”“听说你的书都很贵重。”“这也算是四旧吗?”“新近发还的吗?”……他满以为作为走资派的“我”会屈从,会主动献出自己的东西巴结、讨好他,他为自己即将达到的目的得意忘形了,一句“他笑得越发狡猾了”,多么准确、传神地刻画了他的心理。因为自始至终“我”是冷淡的,木头一般不解风情,他无利可图,才讪讪地离开了。 其二:真正给“我”修房的,“我”的同事兼难友,王兴。 中等个儿,长得白净秀气,贫农出身,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曾是市里重点培养对象,机关的科长。1966年,因为说“太阳上也有黑点”犯了大错误,直至给“我”修房时还没有解放。 这样一个人,对于生活给予的种种磨难,他统统接受,并以积极的态度适应生活的种种变化。老先生写他,既有概括的白描,又有精致的细节。“应声而至”、“满脸笑容”、“笑嘻嘻”等几处短语,他的精神面貌就出来了。他现在的生活已经不如一个贫农,甚至不如一个雇农,但他“从不轻易批判、揭发别人,更不用说陷害别人了”。他是睿智的、善良的、乐观的、豁达的,无论身处何境,他都能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保持自己那颗红心的纯洁和生机。他其实是深谙人情世故和生活真谛的大智者,令人钦佩。 其三:帮我干活的干部,李深。 高个子,大嗓门,工人出身,主任一级。他太天真,对原来的生活、权力等又太迷恋,想不开,丢不下,所以,注定是生活的失败者。对于揭发批判,他表现得很积极,如此自然伤害过不少人,心底里没有自己的坚持和立场。针对造反派的种种诱惑,他居然幼稚地相信,而且忘乎所以,结果把自己陷了进去,成了“现行反革命”,坐牢七年。不仅什么也没学会,原来会的也忘了。如若说是因为迫害所致,他人性里的弱点,更是起了推波助澜的功用。 王兴和李深,两相对比中,形象更突出,更让人难忘。 末尾芸斋主人说,当人类为猿猴匍匐前行、一猿突然站立行走时,此猿必将遭到众猿群起而攻之的噬杀,“四人帮”的行为与之类似,歹毒更甚。从那个中年人身上,我们可以看到那个时代对人性的扭曲,那些狂乱的人已经迷失了自我和灵魂,这样的人多了,社会就可怕,未来就渺茫。而王兴和李深,一个是贫农出身,一个是工人出身,这两个身份曾是造反派众多头头和民众最看重和值得炫耀的。他们却不想都遭了劫难,还要给最该批判和打击的知识分子“我”做修房子的活儿。 个中滋味,难以解说。而那歹毒,尤显更甚。 (补充:酸风老师曰——修的甚房?值得回味。“修的甚房”四个字,突然提醒了我。文题《修房》,内容也看似在修房,到底修的什么房?联系当时的历史背景,就觉着,此修房,该是彼修房,修体制,修社会,修人心,修人性!意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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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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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30 22:10:18
谢谢故事,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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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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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30 23:45:47
哈哈,是谢谢故事申报精华。在我面前,你的确还是年轻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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