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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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深蓝】读《芸斋小说》(之二十二)2013-11-11 20:20:58
看《续弦》、《我留下了声音》,虽可以感知老先生的真实,和对真、善、美的追求与坚持,但不知为何,无法将想法形成文字,即使凑数都不行。遂继看《心脏病》,并跳着看了最末的《无题》。 进城初期,健康检查提示“心脏病”,“我”以为是为照顾吃保健饭胡乱写之,并不在意。文革后期,有一次带有政治性质的体检,“我”有冠状动脉硬化。其时能够死里逃生已经不错了,谁还管是软化还是硬化? 偏偏那时适逢再婚,检查结果让妻子心情沉重了,便一定要去做心电图。管心电图的女护士,“穿着那时还很时髦的绿色军装”,“一边拉扯电线,一边摔打着往我四肢上套,像杀宰一样。她一直怒气不息,胡乱潦草地完事。”——原来,就是这样的检查,也碰上了新贵子弟,横挑鼻子竖挑眼儿地瞧“我”这个不得势的倒霉派不顺眼。“我”反倒对自己的心脏有信心了,因为没有被之气死,因为运动“迫使我在无数事实面前,摒弃了只信人性善的偏颇,兼信了性恶论,对一切丑恶,采取了鲁迅式的,极其蔑视的态度”——由此,便想起了老先生初期创作的那些作品,想起了芦花飘飞苇叶黄,月光如水席如雪,想起了诗意的善良和人性美,想起了后人关于“荷花淀派”的美誉。 将近二十年后,心脏病开始频频发作,朋友劝去医院做心流图,把自己的心脏和血液循环看个清清楚楚。“我”拒绝了,“写文章,可以写得明快一些,对于生活,对于自己的病,我是个朦胧派。” 为何如此?芸斋主人说得好:人生情感之事,均与心脏有关。……病莫大于心疾,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心脏病,既为器质性的生理上的病变,又为非器质性的心理上的病变。心病还需心药医,自己已经放弃,便没了药引子,也没了药方子,心病也就不能除也。 一生颠沛流离,本不该承受的心之伤害,该有多少?老已老矣,不提也罢,单等着见马克思的那天吧,一切便都终结,包括“心脏病”! 而《无题》,我当作是老先生借写一个逝世的老战士写给自己的悼词,是对自己生命最后那一刻的预言性描摹。 “他逝世了。紧锁的双眉,额上的皱纹,并没有因为死,而得到舒展。”——老先生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他是对自己壮年远行,背井离乡,抛舍老父老母,青春发妻,幼小儿女,一生之中,对他们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而忏悔,痛苦。” 他在事业上算功成名就,去世之前分到了比较高级的住宅,有熟面孔,且可常听到乡音。该是满足的。——“对于这些,他都无系于心,他知道,多好的住处,或多坏的住处,对他这种年岁的人,都是最后的逆旅,前一站就阴阳易界,是小小的木盒了。”——这些,无不与老先生淡泊物质、淡泊名利的心境和作派相通。人生在世,不过尔尔,死后都是一抷黄土,或是一方小盒。 而让他死后仍表现极大愁苦的最大原因,是怕遇到先他二十年赴冥的老伴,“向他提出生前忍耐多年的责难,他将无言答对,无地自容。”——老先生写此文,刚好是他发妻逝世二十周年。 种种,都表明老先生是在给自己写祭文,寥寥几语中,总结了自己的一生,寄托了难言的隐痛,莫名的情思,苦涩的情怀,执著的追求,等等。 题曰《无题》,正印合了老先生一生的志向,和低调的为人处世,淡雅、明净、简洁的写作态度。无题胜有题!于是,想起老先生另一篇题为《无题》的作品,是一首诗:不自修饰不自哀,不信人间有蓬莱。阴晴冷暖随日过,此生只待化尘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的一生,都是“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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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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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1 22:06:08
人生都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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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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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2 21:50:09
是啊,人生都无题,值得细思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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