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大妈家，煮饭的没有预料到会来那么多人，煮的白米饭不够了，幸好还蒸了半甑蒸菜饭。我去盛饭时，就只有蒸菜饭了。不过，这正合我的胃口，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每到春暖花开，香蒿萌出嫩叶，叶片上附着白绒绒的一层茸毛。就想起《诗·小雅·鹿鸣》里的记载：呦呦鹿鸣，食野之蒿。这里小鹿们食的是不是香蒿，不得而知，只知道香蒿嫩芽一出来，老家人就喜欢摘了来做蒸菜饭。

摘蒿子也是有讲究的。蒿子种类很多，像艾蒿、臭蒿之类的，即使是嫩芽也不能摘来蒸了吃，味道让人受不了。香蒿也只摘枝条末端的嫩芽。掐回来之后，洗净，切碎，拌了玉米面（也有加稻米的），加上腊肠子圈，或是腊五花肉丁，再加上一些红薯或是土豆块，有的也加一点野韭末，上木甑蒸了吃。新出锅的蒸菜饭，黄澄澄的玉米面饭里夹杂着青绿的蒿子末，淡黄的红薯或是土豆块，又有油汪汪的腊肠子圈或是五花肉丁，色彩搭配养眼，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毫不客气地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孔，哇，还没吃，你就管不了你的唾液腺了，涎水似地下泉水般一古脑儿地涌出来，吞咽都来不及。吃的时候，狼吞虎咽，都担心一不小心把舌头也给嚼了。

也有把香蒿洗净焯水后切碎，拌上小麦面或是米面，加上腊肉丁，做成圆圆扁扁的蒿子粑粑，蒸了或是炸了吃。蒸出来的蒿子粑粑，白里镶嵌着翠绿，晶莹玉润，让人都舍不得开口去咬。吃过后，唇齿留香。炸的粑粑更香，外面皮焦黄酥脆，里面白嫩青翠，清香扑鼻，回味绵长。

据父亲讲，在清苦的年代，能吃上一顿蒿子饭都是奢侈。那时的蒿子饭，也没有腊肠子或是腊肉丁，而且蒿子多面少。因为没油水，面又少，嚼在嘴里一股苦味，真真是难以下咽。

现在生活好了，人们讲求养生，讲求天然，讲求绿色无污染，上不得大雅之堂的蒿子又成了人们的新宠。在市面上，也有售蒿子的，价格高，量少，而且怎么都少了那股野生野长的味道。父亲母亲到了蒿子出来的时节，也有去山上寻找的。附近的山林随着开发越来越少，也不是那么好寻找到的了。吃蒿子饭，又成了一种奢侈。

在略显苦味的蒿子饭里，弥漫的，是思乡的淡淡的忧伤。

湖北的确产菱角，而且种类还不少。我老家在鄂西山区，倒是没有。不过，先生老家在平原，还是有很多菱角。种的菱角大，有一种像牛角，煮熟了吃很面，就是不容易去那个壳。野生的小菱角生吃最好，虽然很小，但脆脆的，带着清香和微甜。

这是生菱角的一种。

这是煮熟的像水牛角的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