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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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网友(之一)2014-04-30 17:27:17他是一个网友拉来的,我好像记得他原来在一个哲学群。 那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我和几个朋友组建了一个群,不寒喧的那种,谈点有趣的事或者谈谈文学,我也不记得都是在什么地方认识他们的或者搞不明白到底都是谁邀请到这些人来的,总之慢慢地大家互相关注起对方写的东西来,每天都会到彼此空间踩一踩,看能不能收获几根胡萝卜或者香瓜,如果是辣椒就能让群里振奋一个早晨,如果是空心大白菜起码也要摇两下看它风姿美不美。总之,这个群让人生不起说脏话的心,也无法愤怒,尤其古怪的是每个人都相当认真,连冷嘲和拆台都是厚道和温存的。 他听得多,打听的也多,就是很少说话。有一次,他却说,我很奇怪竟然真有人听我说话,你们不奇怪吗?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他。 渐渐地他开始谈论起几个外国作家,海明威,杰克伦敦,加谬,尤其是陀氏。他讲的都是他们离群索居,反社会性。他喜欢那种不正规学校毕业的作家,比如卡佛。他对他们真正伟大之处谈得云山雾罩,并没有提供多少有关他们公认的一些实情,比如一些经历或评价,他只是发表自己的见解。他谈论他们就象谈论他自己的经历一样,并且,他的姿态表明不是他试图成为他们,而是他们让他感觉原来世上有和他同类的人。 我那时刚刚开始试着写点东西,我的意思是创作,在此之前的很多年我都在写论文,因为我是大学老师。我心里对写作有种又轻忽又慎重的态度,觉得容易至极又无从下笔,怎样也无法对自己满意。我心里想的是写小说,但写出来的都是散文,很完整很好看很精致的散文,可以上《读者》的那种,有个网友说。我心里很难过,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他的小说几乎没有情节,人物在各个仿如洞穴一般的场景说出梦呓一般的内心独白,空穴来风,风马牛不相及,有伤风化,读他小说的人就象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内心汹涌又不明自己身在何处,无法言说也无法评论。
我说你的小说就是明显过了麦田守望者的年纪还碰哪哪疼那种,中国人连现代派都没发育完整就玩起现代派,无聊得很。他笑笑不语。因为当时我的姿态重在让别人看到我,所以我并没有接收到这个笑真正的含义,那是对我居高临下的容忍,“简直庸俗得可笑”,很久以后他对说,“不光是可笑,简直是虚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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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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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30 19:15:38
最直接的语言胜过千万句麻醉的恭维,这位网友是一个真实的人,可交!拜读小米细腻的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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