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夏天的样子

从今天开始，杭州真正热了，37℃，坐在家里看书，汗水不知不觉就冒出来，痒痒地流，一擦一把汗。

想起前几日和老友聊天气。老友说，现在六月天这样凉快，真好。我反驳，夏天就应该夏天的样子，热蓬蓬的才味道。老友见我不是玩笑的口吻，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夏天要热，汗水淋漓地流，才是真的夏天。倘若就这样温吞水一般，不动还好，一动就汗滋滋的，感觉汗水挤在皮肤里，就是出不来，黏糊糊的难受。到过北方，顶喜欢北方的通透，不像俺们南方，湿热，潮潮的，不爽气。

我想念小时候的夏天。那时没有空调，电扇也稀罕，就摇着一把蒲扇，要凉快全靠它。那时候的太阳特别亮，一早出来，就感觉角角落落都是亮光，躲都无处躲。最喜欢晚饭后的纳凉，家家户户的大人和孩子都出动，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搬个小椅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我们小孩好像不知道热，还会你追我赶地疯跑，跑得满头大汗，被大人说了，才会稍稍收敛一点。最喜欢浸在井水里的西瓜，纳凉时，月光里，一个脸盆端出来，里面盛满切成一囊一囊的西瓜，冰冰凉凉，甜丝丝的，吃得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是汁水。印象中好像不管谁家的，见者有份。只是若是自家的，可能多吃一囊。那时的西瓜，籽是黑亮的，以至于后来见到无籽瓜，就觉得不正宗，至于西瓜籽是瘪瘪的黄黄的那些，总觉得瓜未熟透，口味不地道。

小时候的夏天，会趁早晨起床那段时间，抓紧做暑假作业。记得唐山地震那一年的夏天，所有的小孩都随大人住帐篷，白天就在草地上搭的帐篷里做作业，大人一上班，我们就自由了，拔草的，打闹的，看闲书的，几乎没人忙功课。其实我们那地离唐山远着呢。那时小，没有灾难意识，突然有很多伙伴一起玩，还觉得挺高兴的。那时我们的小学养兔子，好学生知道割了新鲜的草去喂兔子。大汗淋漓，丝毫不觉得苦。那时的棒冰四分五分钱一根，也是很难得才吃得到。抓知了，背着家长下河游泳，抓鱼，摸泥鳅，似乎是男孩子更热衷些。那时的夏天，我会埋头做手工，比如，用药房里的纸盒，自制一本影集，或者集邮册，也忙得热火朝天。

那时最讨厌午睡，有时被大人训一顿，然后装样子，一旦真睡着了，醒来会发现席子上的汗水印，人形的，印在竹席上。一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然后吃晚饭，煤炉上早就熬好的粥，臭卤瓮里自家做的臭豆腐，油炸了当粥菜，美味无比。我已经很多年没吃到当年口味的臭豆腐了。

如今的夏天，有电扇，有空调，没日没夜的凉快，若不刻意出点汗，感觉不到夏天的味道。喜欢四季分明，夏天就该火热。

2015-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