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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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我的自画像2015-08-07 19:43:01
那一年，十二岁的他也算个男子汉了，他穿着从仅有的两条裤子中选出的一条补丁不太显眼的粗布裤和哥哥已经穿小了也打着补丁的褪色蓝汗衫，赤着脚，背着已捆好的一套沉甸甸的行李，冒着酷暑徒步来到十五里外的一所县城中学报到。别看现在大学生满地都是，那时他可是所在的小村子中那年唯一考上中学的孩子，还是当时令人谈虎色变的地主家的孩子。
三年后，长得高了些的他依然背着那套行李回到了这个小村子，除了小村子一幢幢低矮的泥草房冒出的缕缕炊烟让他觉得还有丝丝暖意，其余都是寒冷的、迷惘的。那十几个小学同学已经都成了“老庄稼人”，他们不再流露出三年前对他那种羡慕的目光了，别人一条垄已锄到地头，他依然在半截地艰难的蜗行着。无奈之下，他被男劳力队伍开除了，安排在妇女组里，给了一个响亮名字“小男妇女”。那时男劳力每天是10分工，妇女是8分工，而他被评了7分。年终核算每分3分钱，一年下来，他的收入还不到50元。那些妇女在劳动时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并没给他带来丝毫快感，有时反而让他感到很难为情，她们荤话连篇，有时会把和自己老公床笫的那点事暴露无遗。可能是早就把他当成同性了，有时那些当嫂子辈的背过身子就如厕，哗哗的喷水声不时的在他耳边响起。 他最怕的是生产队晚上开会，好像有什么天大的机密一样，每到会议快结束的时候，队长总会说：地主富农出去！他只得随着其他几个老的少的地、富低着头乖乖的走出队部，在众目睽睽之下真想把脑袋插在裤裆里。 到了十八岁那年，他总算摘掉了“小男妇女”的帽子，回到了男劳力组。这时他的个子已经长到一米七多，体壮如牛的他有使不完的力气，昔日的“小男妇女”也完全以一个大老爷们自居了。生产队的脏累活总落在他身上，辽浑河大坝他差不多年年都去修一次，汗水陪伴着他度过了青年的整个时光。 浅薄的文化基础并没有泯灭他读书的欲望，只要能寻觅到的书他都像得到宝贝一样珍视着，他并不在意古人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依然住着泥草房，吃着“瓜菜代”的他，虽然已到谈婚之年，可身为“地主”的他仍然无处问津，在百无寥寂中，只能把书作为自己的伴侣来聊以慰藉。别人都说他是书痴（傻子），而他从不反驳，只是以一种逆反眼神蔑视的回敬他们，在书海中畅游，他自得其乐。 峰廻路转，他终于迎来了人生的转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被荒凉的辽西北一所中学招聘去做代课教师。只有初中学历的他竟然教上了初中，在胆颤心惊中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成了当地的名师。一时间连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孩子都直接送到他所教的班级，当地有头有脸人士的子女更是趋之若鹜，下乡家访时，家长们都争抢着留饭，并邀来当地的父母官作陪，畅饮饱食之后驾着驴吉普（当地的小驴车）送他回校。他把知识毫无保留的灌输给学生的同时，也收到了丰硕的回报。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了做人的尊严。 在老家的曹健羽老先生是他的忘年交，这位老国高毕业的世袭老中医满腹经纶，写得一手好字，奈何时运不济，被贬下乡。同命相连的曹老先生为他介绍了一门亲事，不久，他就和被介绍的朴实姑娘小艳结为伉俪。一年半后，小艳为他生了一子，初为人父的他还没来得及从美梦中醒过来，生子六天的小艳就因产后风医治无效而离他和襁褓之中的幼子一去不返了。幼年就丧父的他，中年又不幸丧妻，人生的三大不幸他竟然摊上了两个，刹那间，他顿感天昏地暗。 半年后，小艳的妹妹小丽接替了她姐姐的位置，他又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越明年，迎来了他人生的转折点，在两千多民转公参考转正107名民师中，他侥幸名列前茅，从此，生活总算给了他一个大笑脸。 在转正后的四年中，他左右周旋，终于调回了老家县城的一所中学，这时他已经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了。同时也完成了锦州师院在职学习的中文各科学业，成了一个沽名钓誉名不副实的本科生。 他无意仕途，只想做一个好老师。可命运偏偏与他纠缠，在学校更换领导班子的时候，新任校长找到了他，让他主持教导处工作。数年后又调到上级教育办，在争名逐利的相互践踏中，他选择了退让，主动要求去下面学校工作。随后几年的校长工作让他觉得还是做一名基层教师最好，可现实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最后，他选择了退二线，远离是非之地。 退居二线后，本想好好休息休息的他，为了资助从辽大和辽工大毕业的两个儿子买楼及成家的费用，不得不携妻背井离乡，由辽阳来到盘锦亲属经营的公司打工，赢得微须的额外收入。 闲暇之际，他迷恋了上网，喜欢看网友的空间日志，有时也附庸风雅的参评几句。偶有心情，自己也胡说八道的诌咧几行，不管别人爱看不爱看，反正是收藏在自己的空间，已经定型的丑媳妇不怕见公婆，哪还顾得及来客的感受！ 有的网友开玩笑说他不可交，因为他的网名叫“笑谈中”。他无意辩解，并不是他看破了红尘笑傲江湖，着实是他太喜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两句《三国演义》电视剧的主题歌了。 前些天，从网友空间他看到了“马帮”的几篇大作，顿时感到眼前一亮，仰慕之情油然而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他申请入帮，按马帮的规矩，必须提交一篇“自画像”，一时他不知道怎样自画为好。少年的他不是青年的他，青年的他又不是中年的他，中年的他更不是现在的他，而现在的他也许更不是将来的他。这些不是，不单是说朱颜的改变，更多的是心理的变化，人生的变迁。多少无奈一直左右着他，喜怒哀乐勾勒出他不同的脸谱，不同的社会环境给他的人生凃染了不同的色彩，有灰暗的，也有斑斓的，而更多的是平淡，他的丑与俊你是否能从上面粗线条白描式自述中寻觅到？在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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