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寄给孤独

你走向每一个人时，都带着一种倦怠，一种疲惫，好像刚刚走出撒哈拉沙漠的旅人。你困乏的微笑似冷漠的箭，快乐、向往、春游时的那种好兴致，都吓得躲到门外，而你似乎很自在。

谁都知道你的名字，可谁也不愿意说出口。你谨慎地对待每一分痛苦，每一分烦恼，不愿把自己介绍给别人，是一颗种子埋在沙丘里永不能发芽。

苦闷匆匆来临时，你无力面对，只好扭头走开，而把悠长悠长的目光留在每个人心上，留在每一道雪白而愤怒的墙上，留在无云的天空里，留在自己的血色黄昏里。

你徜徉在自己的天地，没有一个读者聆听你与自己心的交谈，不必想世上一切实在不必多想的问题，不必扪心自问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必嗟叹人生命运一切的一切，因为你空空如也，你只是一缕淡淡的风在阳光下轻轻吹过，只是炽热后的一点点灰。

你躺在草地上，自己的影子是你最好的伙伴。太阳暖暖地挂着，也不能使你的心温暖燃烧，变幻无常的云是你整个的思想，想很久很远，比目光还长。思想在云层里自由穿梭时，你才是可爱的亲切的自己。你能感觉到自己在感觉。

当蜻蜓掠过水面在阳光下炫耀翅膀时，当小鸟在林中歌唱它们温暖的巢儿时，当人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艰难地蠕动迎接一天的忙碌时，你却悄无声息地在旷野上逍遥，整个世界真静，仿佛只有你一个。你无声无息地自由着，胜过天空里飞翔的白鸽。

欢乐汹涌而来把你淹没，你很聪明地开始沉默，耐心等待一次爆发，再一次自由。

（旧作，手写于1986年，2015-09-27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