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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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絮语】吃的故事2015-11-19 09:05:33
最近听一同事给我讲了几件跟吃有关的故事，听完之后，唏嘘不已，本以为他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之人，没想到在他心里却留存着如此柔软而细致的记忆。
【一】、 猪肉炖粉条 同事说那时他刚上小学，家里正在翻盖房子。按我们这的乡俗，盖房上梁的时候是要请工匠吃一顿好饭的。只是他那时还小，并不懂得这些。 他记得，上梁那天母亲的午饭似乎比平常要做的早些。中午放学，一进家门，母亲就招呼他赶快吃饭，他当时也很奇怪今天的晌午饭咋吃的这么早，但玩性正大的他，也没过多思考，三下五除二把饭扒拉到肚子里后，就一溜烟地跑找小伙伴玩去了。 后来小伙伴都被叫回去吃中饭了，没有了玩伴的他也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闻到了肉香。他看见了母亲请来的工匠吃的饭是他过年时才能吃上的猪肉炖粉条。 他说，他那时就那么巴巴地看着工匠们碗里的肉片，使劲地咽着口水。后来怕被母亲发现骂，就蹲在墙角使劲地回想刚才的画面。那时他就在想，如果给他一个能吃上猪肉炖粉条的机会，别说一碗，就是一锅也能给塞肚子里去。他说，那时的他就觉得，吃只跟时间有关系，跟肚子容量没关系。 吃只跟时间有关，跟肚子容量没关。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悖论，但却真实反映了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月，人们心底的一种最基本的需求。 【二】、 桔子罐头 我的同事因为从小吃不饱，养成了咬衣襟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陪伴他走过了很长的年月。 依然是读小学的那段时光，有一天，他站在合作社墙根，边晒太阳边还习惯性地咬着衣襟。旁边两个大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至今清楚地记着那两个大人聊天的表情。可能因为聊得时间太久了，再加上太阳的直晒，两个人都有点口干舌燥，于是其中的一个就到合作社买了两瓶桔子罐头来解渴。这两瓶桔子罐头把我同事的眼都看直了：原来罐头是可以吃的，他一直以为罐头是用来走亲戚的，是只能摆在桌上的。 同事告诉我，当时他就立下了一个宏愿：等长大挣了钱一定要买整箱整箱的桔子罐头来吃。 听同事说完，我边哈哈大笑边打趣他：“那你的宏愿可是实现了吧，以你的经济实力，现在别说一箱，就是一百箱也是小菜一碟了。”没想到他却正色道：“何止一百箱，再多的桔子罐头我都能买起了，但是，我知道我是永远也吃不出当时的那种滋味了。” 想想也是，也许某些味道是与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事件有关系的。当一些事时过境迁之后，就再也无法领略当初的感觉了，就像我们的人生，无论好坏，过去了就过去了，无法重新来过一样。 【三】、 饼干的故事 说起饼干的故事，我同事露出了难得的腼腆的笑，他说，他吃的第一块饼干是苦的，苦得难以下咽。 饼干是苦的？还苦得难以下咽？迎着我不解的目光，他郑重其事地重点了点头，点了一支烟，打开了话匣子。 他是72年生的。七十年代末，在农村，他家 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的，虽然肚子是能勉强填饱了，但对于糕点之类的零食是想也不敢想的。 在那个年月，人们买饼干往往是当做礼品来送人的。那时的饼干的包装也极其简单，只消用牛皮纸一包，然后在顶部放个起着商标作用的方形纸就算包好了。就这样被简易包装的一包饼干也往往是从这家送到那家，再从那家送往下一家。有时送来送去，饼干就散架了，同事说他吃的第一块饼干就是这散了架的饼干。因为散了架的饼干是没法再送人的，只能吃掉。因为从没吃过饼干，所以他一听有饼干吃，拿了一块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结果塞了满嘴的苦味。他同时发现那饼干也很难看，饼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大小窟窿，千疮百孔。他当时还纳闷，为什么大人们要互相送这又苦又难看的东西？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饼干是甜的，且饼面大多很光滑。 也许上面的故事在现在的年青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中年人却都深有体会。现在，我的这位同事的生活、事业、家庭都过得风生水起。我常常在想，也许只有当人深切了解了生活的不易才有可能去横下心去思谋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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