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明城
|
【星月随笔】人间琢玉郎2015-12-23 20:51:18
早晨从残梦中醒来,我穿衣起身,开门一瞧——呵!天降玉尘,满世界的纷纷扬扬,像是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蝴蝶翩跹。我心大喜,我一向爱着雪的纯洁,一尘不染,遥远的天国飞来,覆盖人世间的一切尘埃。 我换上红色的休闲鞋,跑出门外,雪花从天空直直地垂下,急速、勇往直前,打在我的发丝上、脸颊上、衣服上,拂拭未净,一身又满,誓要将我塑成一个洁白如玉的谦谦君子吗?我停停行行,至郊外,伫立在粉状玉砌的世界中,仿佛天地只我一个人,闭上眼睛,我的心感觉在旋转、奔跑、舞蹈……天冷地冻,我呼出缕缕白气,在我的前额下,与雪融合,微微渗下,颗颗琼珠,碎却圆。我伸出手掌,接下天赐的礼物,毛绒绒,形状不一,一尘不染,像似我手掌上栽种的一株昙花,一现即化。 雪花不停飘洒,房顶上,田野里,马路上,都被雪花堆积成纯白的地毯。我走在上面,沙沙作响,像似一曲快乐的音符。我寻到一家粥店,喝八宝粥时,我的嘴唇仿佛失去知觉,牙齿已麻木。吃早餐的人,陆续而来。饭后我回归住处,研读一些诗词。 大雪持续到傍晚方止。我又重新着装外出。路上已结冰,不慎便滑行,我小心翼翼地踱着步。路旁的行道树,纵横的树枝变成琥珀,晶莹透明,好一身银装呀。即使再丑陋,哪怕脸上如同翻转橘子皮,只要浓重的粉底一涂抹,也会雪白光亮。旁边的麻将馆里,生有炉火,四人在消遣着麻将。西首的是一位中年的妇女,身着绿色的马甲袄,头发烫着金色的波浪卷,面如中秋月,眯缝着小眼,聚精会神地抓牌,肥臀坐在藤椅上,吱吱呀呀地响着。此时一位中年男子急急地走来,开口说:“你还不买菜回家做饭吗?”中年妇女有气无力地看一看门外,说道:“天那么冷,怎么做饭?”中年男子说:“你不做饭,我工作一天,回家吃什么?孩子上一天的学,回来吃什么?”中年妇女说:“我不饿,随便你俩怎么吃?”中年男子愤愤地说:“你还有别的事做吗?天天就知道打麻将吗?”说罢转身离开。中年妇女哈哈一笑对麻友说:“来……来再玩两圈啊。” 我转过十字路口,见到一众学生,陆续下公交,少男少女,说说笑笑。其中一个少年,两手空空,背上无物,浑身上下冻得直是哆嗦。身着一身校服,白色处渐暗。青春的脸庞,鼻下有两丛毛茸茸的八字胡须。忽见那个少年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吐出烟雾,怡然自得。若不是他身穿校服,若不是他脸庞稚嫩,若不是他和同学一并走来,我还真不敢相信他还是一个热血少年?而如今的颓废,垂垂老矣,我再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呆在原地,忽然有一个小儿一阵小跑惊醒我,只见那小儿约有六七岁,身穿如同企鹅,但步伐矫健,完全没有累赘,五官端正,颇为帅气。小儿在我眼前转来转去,我时来兴起便对他说:“小朋友,你在干嘛呀?”他闻声看一看我说道:“玩呢?叔叔,你在干嘛?”我说:“叔叔,看你玩呢。”他呵呵一笑说:“叔叔,我们比赛跑步吧?”我摇一摇头说:“不行,叔叔没有你厉害,害怕摔着。”那小儿一阵开心,跑一阵,又跑回来,不料在我眼前一不注意竟摔在地上,我一惊正要弯身去扶,他已经一翻转站起身来,不哭不闹,还甜甜的笑。我说:“你怕不怕冷?”他大声说:“不怕,还热着呢。”我指一指地上的寒冰道:“你怕不怕摔?”他猛地一脚踩在上面说:“不怕。”我又说:“你怕不怕疼?”他又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怕,以后也不会怕。”我心喜地说:“好。你可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吗?”他说:“我叫苏名扬。”我笑说:“你早晚要名扬天下。”就在此时,有人喊道:“名扬,名扬,快回家吧,你还有作业没作完呢?”我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位美丽的少妇,青丝披肩,淡淡妆,清而不寒,正在爱意满满地注目着苏名扬。苏名扬说:“叔叔,我要回家做作业喽。”我微微笑着,对他拜一拜手。我望着苏名扬迅速跑去的背影,心里默念道:中华儿郎,都和苏名扬一样,有谁畏惧过风雪呢?又有谁害怕过受伤呢? 如今眼前万里,粉妆玉琢的天下,皆是真善美的化身,连一点的假恶丑都没有,至少从苏名扬一样的儿郎始,不会再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