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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究竟要什么?
2016-04-20 22:05:06
我,究竟想要什么呢?一直以来,我都不停的追问自己。我想,我是想要被人认可,想要鲜花与掌声,想要用我那近乎天才般的智慧,去矫正那一双双世俗的目光。
从记事起,便烙下穷的印记。挖野菜,烤红薯,割猪草,这些在有钱人看来的悠悠野趣,在我看来是病毒,是一种顽垢的乡村病毒。记忆中,农忙的母亲背着年幼的我整田栽秧,炎炎烈日下,她用草绳捆好一亩亩的稻谷,然后一担担地挑起。那时候,我对母亲说要考试了,想吃肉,想啃鸡腿,可她总是毫无悬念的递来咸菜丝儿……破败不堪的瓦屋,堆在旮旯处的零碎杂物,以及重重的砸在我心头上的——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眼泪。穷,就像一张无处不在的网,将我深深束缚,罩得我几近窒息。
然而我的才智,与生俱来,它是我唯一的资本。我发誓我要用它摆脱我既定的命运!拼学业,我当仁不让;拼工作,我独占鳌头;身边人都觉得我太要强、好胜,骨子里有着知识分子固有的清高专制;其实,我对自己的要求远比对他人苛刻,倘若深入我心,不难发现,那里其实是一片赤诚的处女地,不仅温暖,还带了淡淡隐隐的忧伤……
因为穷,我与心仪的学府失之交臂,继而投向锤炼身心的部队大熔炉。懊恼归懊恼,然我并不绝望,直到那时,我仍相信只要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严酷的训练,系统的学习,领导将我作为顶尖一流的人才去培养,末了,又将学有所成的我安置到最机密隔绝的枢纽腹地。寂寞生涯,虽苦犹荣。似乎,不可估量的光耀未来已在向我招手。
一面憧憬,一面周密的规划,我有太多的想法要变成现实。然而,上帝却在我最风光得志时伸出他无常的手。战友牺牲了,全心全意用生命去爱的女友无情地离开了,我也受到几乎致命的身心重创!我,苟残于世,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单薄如一张苍白的纸片,如此孤独,却仍要承受如此巨大的落差!无数个冰冷的夜,躺在病床上的我频繁的梳理自己的过去,一段段的光辉岁月如同云烟。那些壮语豪言,温馨画面,似乎都与我没啥关系了。我生命中仅仅只剩下一件事:弥补。我要弥补前女友,毕竟她给了我四年的希冀,哪怕面对那20万的狮子大开口,我也没过多的眨眼犹豫;我还要尽量弥补战友的家属,如果当时我能注意一点安全,提高哪怕一点点警惕,也不至于发生事故惨剧——然而,说啥都白了,这世间从来都只有结果,哪来的如果?
身体的伤痛在渐渐平复,可心理的障碍却难以克服。拒绝待遇优厚的国企而从零开始,在“体验生活”的调侃下当一名累苦而薪微的洗车工,是我人生最大的,亦是最后的一赌……我只有一个念头:挣钱。
我以一种近乎机械的执念,日以继夜的忙碌,任由洗涤液侵蚀着我的双手,任由风言风语不解非议,我忘了疲惫,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谁。或许是老天看我太苦,就在我最失魂落魄时,家人向我介绍了她——一个其貌不扬却是温静善良的女子,当她娇羞地递上一件她亲手编织的毛衣,为我盛一碗腾腾热气的白粥时,那家常的气息熏得我几乎泪出,仿佛没着没落的生命瞬间感到一份前所未有的踏实。所有的伤与痛都成昨日云烟,在她面前,我卸下防备,不必把痛苦调成静音,当她走进我的生命,我的信心被重拾,而我的前尘过往,都不禁向她一路敞开。
我,究竟想要什么呢?一直以来,我都不停的问自己,我想,我是想要爱,拥有太多太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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