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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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幼时青梅（小说）2016-05-22 20:26:05
听说小龙回来了。
就在爷爷的大屋和爷爷说话。 我看了看母亲，母亲静静地坐在窗户下自顾自的织着毛衣，并没有理我。旁边哥哥送我的大毛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懒懒的趴在地上不愿理我。我只好低下头继续背药书，时不时的抬头摆弄一下桌上的钟表。窗外雪花飘落，又是一个冬天啊。 小龙是我儿时的玩伴。那个时候，父亲外出经商，母亲在家里打理家务，奶奶便照看着我。爷爷是个很固执的老头，他天天把我拘在家里教我写字背书。小孩子都是爱玩的心性，我哪里会照着爷爷的话好好呆在家里呢，趁他不注意便溜走了。我提着爷爷养的小黄鸟正得意他没有发现我跑了出来，便有人用弹弓将小黄鸟打死了。正是小龙。他坐在房檐上，晃着腿笑着， “喔吼，小黄鸟死了，小黄鸟死了，看你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说罢他就拍着屁股跑走了。 我生气想要去追他，手里又提着爷爷的鸟笼，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眼泪就流了下来。忍了几下，想起爷爷拿着戒尺打我的情形，便蹲下身嚎啕大哭。 许是听到我哭，跑远了的小龙又了回来，蹲在房檐上，看着我哭。 “你赔我小黄鸟！你赔我小黄鸟！我爷爷看到了，又要打我了。” 他倒是没躲，从房檐上跳下来，拍拍我的头， “阿妹不哭，我去帮你再抓一个回来好不好？” “你抓得到么！这可是我爷爷最爱的小黄鸟了！”我一把推开他，“你等着，我着就告诉我爷爷，要他打你。” 听得我这样说，他倒是害怕了，“阿妹你不要告诉你爷爷，他又要给我抓苦药吃了，还给我爷爷吃，很苦的。阿妹你相信我，我真的能抓来小黄鸟！” 我破涕为笑，“你个大男人，还怕苦不成。你真的能抓来小黄鸟么？” “当然！”他脸上一阵自豪，“我还抓到过小鹰呢，一直小黄鸟算什么！走，阿妹，我带你打鸟去！” 就这样，我们俩小孩子算是认识了。整整一个下午，我们两个在林子里穿梭。小龙真的打到了鸟，不过没有黄色的。我很失落。想着下完了，爷爷绝对不会放过我。我撅着嘴，一脸难过。 “阿妹，你看！”这时，小龙神神秘秘的蹭到我身边，示意我看他的手，我细看， “呀，小黄鸟！” 回去后，我还是被爷爷打了一顿。不过不是因为鸟，是因为我不好好写字。 爷爷是小镇上唯一一个医师，隔几天就会有人来我家要爷爷把脉抓药。几乎镇上所有人都吃过爷爷抓的药。 那日，我玩儿回来，母亲又在打包点心药草，我躲着爷爷，便嚷嚷着要和母亲一起去送药。母亲拗不过我，便带着我去了。 真远啊，母亲拉着我，左拐不到，右拐还不到，来回在小巷子穿梭了好久，母亲才放慢了脚步， “囡囡啊，马上就到了。”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屋子，角落一间没有屋顶的只有两面墙的算是茅房，有几只鸡在院子里觅食，一只小黄狗卧在那里晒太阳。我有点不开心，本以为会是大户人家，还能蹭点点心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光景。 母亲站在院子里，“龙爷爷，您在家么，我来给你送药了。” 听得母亲唤人，屋子里回应， “有人在，有人在。” 出来细看，竟然是小龙。我欢喜起来。 “小龙，是你啊，你家真小。” 小龙听得我这样说，红了脸，尴尬的站在那里。母亲打了我一下， “小龙来，我给你带了点心。爷爷在家么？” 小龙又笑了起来，走过来，接过母亲手中的点心， “谢谢吉婶了，我爷爷在家呢。” 母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龙，松开了我的手，便进屋了。 小龙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我，举了举手里的点心，“阿妹，我们去吃点心吧。” 进了屋，我没有见到龙爷爷，应该是在隔间，母亲也在，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小龙将点心放在桌上，示意我坐下。我环顾四周，正门只有一张桌子，旁边两把椅子，门后地上一张脏脏的小垫子，因该是给院里的小黄狗晚上睡觉的地方。 “小龙，”我小声的叫他，怕被母亲听到，“我坐哪里啊？” 小龙一愣，指着一把椅子说，“这里啊。” 我耸耸肩，“可是我母亲说去别人家里，小孩子不可以坐上座的啊。” 小龙笑笑，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铺在椅子上，“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况且只有两把椅子，爷爷和吉婶又在里屋，不坐上座，我还要客人站着？” 我笑笑，想想也对，便不再说什么了。 点心本就是吃惯了的，就没有吃。那日在林子里打鸟不像今日这般拘束，也有很多话说，我母亲又在里屋，我只好呆坐着。小龙看我无聊，就去拿来一块烤地瓜给我，我这才放松下来，于他打趣着。 回到家，母亲问我什么时候认识的小龙，我不能说出小黄鸟的事情，只好支支吾吾的大概说了个经过。母亲告诉我，小龙只有龙爷爷一个亲人，而且龙爷爷身体也不好，腿也不太舒服，很多事情都要小龙一个人做，很是艰难的生活。所以。母亲时不时的送去些点心，或者亲朋送来的糕点，或者地里种的瓜果。看得出。无论是爷爷还是母亲对小龙一家还是比较关照的。母亲还说我不许欺负小龙。我施之以鼻，小龙还把爷爷小黄鸟打死了呢。母亲这样说，我就听着。 后来，小黄鸟的事情还是败露了。爷爷罚我站了一下午。母亲去给龙爷爷送药的时候，把事情告诉了小龙。之后，小龙就和我一起罚站了。由于是小孩子淘气，爷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要小龙陪我站了一会便叫我们进屋吃水果去了。还询问了龙爷爷的近况。走的时候，小龙嬉笑着， “阿妹啊，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吧。” 我白他一眼，“你哪里有什么患难啊，就站了那么一会，爷爷还给你吃水果。我嘞，你来之前我就站了一下午呢。” 小龙抓抓脑袋，“那我明天给你送地瓜来吧。” 那个时候的小龙是单纯的，我们都喜欢吃龙爷爷种的地瓜，我背不出书受罚的时候，他会在一旁看热闹。他吃药怕苦的时候，我会偷来爷爷的冰糖给他吃。 时光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一转眼，我们就长大了。 小龙还像小时候一样，坐在房檐上，晃着腿，我坐在廊里看爷爷的医书。 “阿妹，我们出去看看吧，”小龙仰着头，看着天空，“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好呢。” 我合上书，“小龙长大呢，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想出去看看她啊。” 小龙红了脸，“才没有，就算有也是阿妹你。” 我走到房檐下，他伸手将我拉上去，我们就这样坐在房檐边，晃着腿，抬着头，看着天。 “小龙要是喜欢阿妹的话，为什么想要出去呢，我不是就在这里么。” 小龙转过头，看着我，“阿妹你这么漂亮，我怎么配得上你啊。我得出去好好拼搏，挣好多钱，买下你们家的药房，然后再回来娶阿妹啊。” 我笑笑，“愿君不忘今日之约。” 后来，很突然，龙爷爷去世了。 母亲叹着气，爷爷板着脸，我也不再淘气，我们都和平常不一样了。因为我们都很难过。父亲回来帮小龙安排葬礼后事，母亲帮着做一些孝服，奶奶张罗着饭菜，爷爷坐在他的躺椅上，和我说起了小龙的事。 小龙的父亲没有结婚，一直和龙爷爷两个人生活。小龙的姑妈生下两个男孩，只是家境不好，又舍不得送人，于是小龙的父亲就抱了一个回来，就是小龙。那个时候，小龙没有奶吃，我的奶奶就帮着去找奶妈子。爷爷也时不时送些药膳给小龙吃。后来，小龙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去世，留下来一老一小。好在小龙的父亲还留下一笔钱，还能勉强维持生活。渐渐的，小龙长大了，到不像爷爷带大的，年纪还小就很有礼貌。龙爷爷这才决定，送小龙去学堂。之后的事情，七七八八的，小龙也和我说了一些。只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葬礼过后，小龙随药房的一位算账先生学了些钱上的事情，开始在药房做起学徒。他还和爷爷说， “一概的工钱我都不要，我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那些钱存在药房，等到够多了，我就娶了阿妹回家去。” 那时的小龙是坚定的，尽管爷爷可能不会答应。那时的我以为时光就会这样平淡的度过。 那年冬天，下好大的雪。小龙的姑姑来信了。说小龙的哥哥去了海外，二老寂寞，知小龙生活艰难，想要小龙回去住些时日。 看完信，我见小龙不说话，冷笑道，“不是说家境不好，怎么还能去海外呢。分明是撒谎。” 小龙握了握我的手，“没事，毕竟是生身父母，若父亲爷爷在世还好，如今我已是孤身没有牵绊的人，不回去于理不合啊。” “阿妹不是小龙的牵绊么。”我低下头，声音自己都听不清楚啊。 送小龙走的那天，爷爷把他在药房存的工钱尽数取了出来，说穷家富路。我知道，仅仅大半年光景，小龙工作再如何上心，也不会有那么多工钱的。小龙谢过爷爷后，看了我一眼， “阿妹还记得那句愿君不忘今日之约么？” 我点点头，“你会记得么？” “阿妹会记得么？” 我又点头。 小龙笑笑，也点头。 我笑了。 时光真的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啊，一起长大这种事情还真是麻烦。 窗外的雪停了，大毛也睡醒了，母亲放下手中的毛衣，我看完了医书，揉了揉眼睛。 “囡囡啊，爷爷叫你去大屋一趟。” 我起身，接过了母亲手中的外套， “没想到，这雪下了这么久。” 多年未见，小龙长高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瘦小的像女孩子一样。 多年未见，阿妹还是老样子，只是长大了，不再和爷爷顶嘴，不再罚站了。 这时，大毛跑了过来，扑到了我的怀中，一位少女跟着过来， “看猫儿玩的开心，本想逗它，没想到吓到它了。很是抱歉。” 我笑笑，看向小龙。 小龙干咳了一声， “小合，这是青远，老爷子的孙女，也是接班人。” 那女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向我走来，“原来是青远啊，常听小龙哥说起你。” 我也笑笑，“叫我阿妹就好。” “阿妹，这是白合，我的未婚妻。” 我摸了摸大毛的耳朵，将它放在地上，它很快跑开了。 “原来是小龙的未婚妻啊。” 小龙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说话。只有那位白合在絮絮地说着什么。 许久后，我才对小龙说， “这样大的雪，终究是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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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版务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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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22 21:5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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