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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石桥畔

彩石桥畔 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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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访谈】彩石访谈蔡进步

2015-05-27 11:15:52

 

作者小传:江山ID,蔡进步,梧桐文苑作者。男,19743月出生,安徽萧县人。201519日,注册江山。2006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淮北矿工报、淮北日报、宿州电视报、皖北煤电报、安徽日报、中国煤炭报、华矿安全报、当代矿工、内蒙古日报、内蒙古科技报、北海日报、商丘日报、天池小小说、小小说大世界、微型小说选刊、幽默讽刺、精短小说等发表文学稿件一百多篇。现在安徽淮北矿业袁店一井煤矿综采二区工作,为安徽宿州市作协会员、洛阳小小说学会会员、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会员、淮北矿区作协会员。其作品以滴水映日,以小见大著称。

江山文集:http://www.vsread.com/space/myspace-49635.html

   访问者:彩石桥畔(简称彩石)

   受访者:蔡进步 (简称进步)

   彩石:进步老师,你好!近日,文友们对你的作品颇感兴趣,读者甚众。于是,晚霞社长托付于我,嘱我对你的创作风格、手法、技巧等做一个专访。但我知道你是淮北一位知名度很高的青年作家,著作颇丰,且稿约不断,每天劳顿码字,时无闲暇。不知你能给我一个采访的机会吗?

进步:谢谢晚霞社长和彩石老师对我的厚爱和关注,谢谢江山文学网的文友们对我作品的喜爱!感谢江山文学网梧桐文苑给我提供这样一个跟文友们交流的平台,我非常乐意接受彩石老师的采访。

    彩石:谢谢进步老师!你的名字很特别,看你的名字,觉得你是一个力争上游的人。念起你的名字来,无不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似乎很耐人寻味,包含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哲理,不知我这样望文生义地解读妥当吗?

进步:也可以这么理解。其实,我的名字很土。全国各地叫进步的人成千上万不敢说,但是千儿八百肯定有。就拿我居住的桃园矿工人村来说,叫进步的不下十人。他们之中,有的经营百货,有的是煤矿工人,还有的开饭店。我现在工作的袁店一井煤矿,叫进步的也有三四个。记得有一次到岳父家,中午吃饭时,妻子跟岳母边吃边聊天。岳母说:“进步一点都不孝顺,蛮不讲理!”我一愣。妻子看了我一眼说:“没说你,说俺庄进步的!”我这才知道妻子娘家村里也有一个叫进步的。

提到我的名字,得先说说我的家庭。我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在我还没出生时,大哥便去当兵了。我出生刚几天时,大哥来信说他在部队提干了。父母很高兴,便打算给我取名“提干”。后来,父亲说“提干”叫起来有点炫耀的意思,不如叫进步,意为大哥在部队进步了。

如今,每每想到父母当初为我取名的事,我都很激动。感谢父母给了我生命,更感谢父母给起取了这个名字,虽然土,却有一定的意义。父母希望我们成才,却不想张扬。哪怕有一点点进步,做父母的都高兴。自从我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时,我就给自己告诫自己:不奢望多高,每天进步一点就行,正可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彩石:真是见名若见人,一个名字的诠释竟然内涵如此丰富。在南方的人印象中安徽是北方,对许多北方人而言它又是南方。同江苏一样,安徽地分南北,史称淮南淮北。也许是由于地域水土的缘故吧,看你的作品,字里行间,透出豪爽而大气,跌宕而起伏,新颖而独到,细腻而委婉的气息,这好像从中折射出了你的作品身兼南北的风格特点。不知我这样的直觉是否偏颇?请你就你的作品的风格给文友们做个介绍,好吗?

进步:谈到我作品的风格,请先允许我谈点题外话。我从1994年开始新闻写作,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一年了。这二十一年中,我给自己的新闻作品定了标准,不写则已,写就出彩,让别人一看作品的题目就知道是我写的。当时,我在淮北矿务局铁运处烈山养路区当一名养路工。写出了《换水泥枕》、《张学林为啥迟到》、《拨道》、《雨夜敲门声》等新闻稿件,陆续发表在淮北矿工报和淮北日报上。记得淮北矿工报编辑李祥林老师有一次到铁运处给基层通讯员讲课,他当众夸奖我,说我的小通讯写得好。他说他当编辑以来,还没发现淮北矿区第二个能写出这样稿子的人。1998年我回到萧县庄里乡老家,那两年,我给拂晓报和安徽日报投了不少稿子。比如《以茶代酒宴宾朋,书记嫁女树新风》、《损人利已咱不干,我是一名老党员》、《深山窝里的农民也打的》、《洪水冲出一段“党员路”》、《庄里乡:河边不闻棒椎声》等等。这些稿子在安徽日报和拂晓报发表后,一些人说拂晓报“希望的田野”栏目成了我的专栏,只要一看到“希望的田野”栏目,立即就想到我的名字。

20009月份,我走进了淮北桃园煤矿,又把目光盯住淮北矿工报的“谈心亭”栏目,时隔不久,这个栏目几乎成了我的专栏。2006年,我开始文学创作,当时主要写散文,我对叙事散文很有兴致,但不喜欢写花花草草之类的散文,也不喜欢读这类散文。我觉得这类散文写不出亲情(一家之言),不如叙事散文能写出真情实感。后来写小小说时,我依然遵循着这样的原则,从不写花花草草题材的小小说。写人间真善美之事,叙人与人之间的亲情,这也许就是我写作的风格吧。

彩石:谢谢!说的太好了,不写则已,一写出彩。真是不迈跬步,一迈就进步。这就是你,蔡进步的风格!难怪布封说,风格即人。我知道,你们安徽既出商人也出学者,既出工薪族,也出写作者。安徽学者豪气十足,敢质疑直言;安徽的作者才华横溢,人才辈出。因此人们感叹:安徽文人敢开先河,独领风骚。所以,近代文学革命由胡适,陈独秀这两个安徽人启其肇端。他们一统天下的人文沉淀是你文学创作的“源”,还是“流”呢?文友们很想与你分享一下这方面感受,好吧?

进步:胡适和陈独秀两位大师是我们安徽文学界的骄傲,就像莫言老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一样。莫言老师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无疑给中国文学界打了一剂强心针,肯定会鼓舞和激励无数中国作家的创作热情。我相信,在中国作家队伍中,不少作家正潜心创作,蓄势待发,准备冲击诺贝尔文学奖。

作为安徽人,在文学创作方面,我不敢奢望有胡适和陈独秀两位大师的成就,但我知道,不想当元帅的士兵绝不是好士兵,我一直以他们为榜样。他们是我文学创作的精神之“源”,我们安徽后来者作品汗牛充栋的作品,应该是先贤们的“流”吧。因为是他们为我的创作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彩石:呵呵!简直有点学术谈论的味道了。前几日,有文友评价你的作品,说你的作品“短小精悍”;有文友比喻说犹如“小家碧玉”。你怎么评价自己作品,你创作时又是怎样设计其结构的呢?

进步:感谢文友们对我作品的评价。说到“短小精悍”,我觉得这可能是受我新闻写作的影响吧。前面谈到我从1994年就开始写新闻稿件。那时写新闻稿,我讲求“短小精悍”,不喜欢写长篇大论。长篇大论的稿子基本上都是会议新闻,要么是总结性稿子,材料是现成的,只要稍作修改就行了,我不喜欢这类稿子。二十年来,我写新闻稿一直坚持“短小精悍”的原则,以至于后来写文学稿时,自然而然地就写得“短小精悍”了。设计结构时,我不会随随便便定一个题目,也不会随随便便给文中的人取一个名字,取名就得让读者能记住。说心里话,我经常担心自己的文章在江山文学网贴出来后,会有读者反感,真这样,就是一篇失败的稿子。

文友们称我的作品为“小家”,我很欣慰。但称“碧玉”,实在让我汗颜。进步谢谢文友们的抬爱!

彩石:谢谢!说的太谦逊了。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我更想用“滴水映日”来形容。滴水虽小,却能以小见大,反映太阳的光辉。犹如“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诗句。其意境开阔,气势雄浑,让人觉得太阳和月亮都是从这浩瀚的海洋中出发的。 银河星光,好像是从这浩淼的海洋中产生出来的一样。这是三国时你们安徽籍的枭雄曹操对古代安徽人文昌盛,宏伟气势的描写。这样的气魄,这样的境界,仅仅用“小家碧玉”来形你作品精巧的结构,实在是有点儿“小觑”,或者“矮化”了你匠心独运的用心了啊!

进步:每个人在构思自己的作品前,都会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只有这样,写出的作品才会引起读者的共鸣。我写小小说时,动笔前总会有一段时间的“酝酿”,不“酝酿”成熟,我绝不去落笔。

文友们形容我的作品是“小家碧玉”,我认为不是“小觑”或者“矮化”。我国当代著名作家冯骥才老师说,小小说总是“小中见大”,虽然篇幅不长,却总有一个很深刻的思想。同时作者要巧思,要有巧妙的结构,作者要思考如何把小小说写得绝妙,写得好看。当然,写好小小不仅仅指以上两点。

我在创作小小说时,一直注意这两点。我觉得按自己目前的水平,如果能做到以上两点,写出的小小说还能说得过去。

彩石:谢谢你的直率!这些精辟见解,对文友来说,真是难得的宝贵经验。最后,我还想请教一下,你是怎样科学地支配时间,或者充分地利用零散时间写作的,请你介绍一下这方面经验,以供文友们学习。好吗?

进步:我是一名煤矿工人,在百米井下采煤一线干了整整五年。尽管现在我脱离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我的心还在百米井下。我知道自己的这张办公桌来之不易,如果不是写作,我现在肯定还在五百米深的井下跟工友们一起出力流汗,所以我倍加珍惜现在的岗位。我在单位负责文字材料工作,琐碎的事儿太多,白天根本没时间写作,除了双休日每天都要下井看看(三个小时,工友们每个班都是八小时甚至更多)。无论是在五百深的井下,还是在食堂吃饭,路上行走,只要跟别人交往,我都会认真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一旦能找到写作的素材,我会立即写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等晚上回到宿舍按照素材写作。好在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三位工友住在十里外的工人村,他们只在下雨天回宿舍住,这给我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

这段时间,我正在创作一部22万字的长篇小说《一声枪响》,315日开始动笔,截止到525日,已经完成了19万字,6月底打算写好,估计字数得超过25万字。三个月完成25万字,赶得有点紧,因为忙着赶这个长篇,所以这段时间小小说写的少了,等这个长篇写好后,我还得回归到“小小说”上。

一句话,只要你想写,只要喜欢写,时间总会有的。

彩石:是啊!生活是创作取之不尽的源泉,只要常做有心人,身边处处有精彩;只要真做时间的主人,时间就是你驯服的羔羊。时间老人是世界上最无私,最公道的上帝,他对芸芸众生都是一视同仁。但有一点值得强调,那就是他对时间的吝啬者最慷慨。

再次谢谢你进步老师!这次的交流,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是请教。感谢你给我采访的机会,真是不虚此访!

最后,再祝进步老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晚霞晓文

晚霞晓文 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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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27:50
精彩访谈,彩石辛苦了。进步好样的,希望看到你更多的精彩。问好,祝愉快!
灿若舒锦

灿若舒锦 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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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35:19
精彩访谈,进步和彩石,都很精彩哦,问好。
晚霞晓文

晚霞晓文 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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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37:43

作者文章地址链接:http://www.vsread.com/article-545801.html

《帮你收破烂》

 

夕阳躲到山那边不久,天公便撑起了黑伞。

倒流河村的尤元开着三轮车,顺着那条熟悉的乡村路往家里赶。

尤元命苦,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打那以后便帮着父母干农活。

五年前,尤元跟着一家建筑队干活。眼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尤元想多挣点钱,一旦找了媳妇,就能把婚礼办得体面些。而且,家里的旧房子还要翻新。父母年岁已高,没有能力给他盖新房。

三个月前,尤元跟邻村一个名叫吴芬的姑娘定了婚。尤元原先在建筑队干小工,一天一百零八块钱,外加一包渡江烟。自从定了婚,尤元决定干大工,大工一天一百五十块钱,不过得登高。尤元有恐高症,为了多挣钱,尤元认了,登高时尽量不往下看。

那天,尤元在二楼楼顶垒墙时,无意中往下瞅了一眼,一瞅不要紧,尤元顿觉眼前一晕,一失足从二楼跌了下去。

刚从楼顶跌下时,尤元头朝下脚朝上。工友们惊呼:尤元完了,脑袋撞地,这还有好吗?

谁也没想到,快接近地面时,尤元的身子竟然平着了,旋即仰面摔到地上,顿时昏迷不醒。

众人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尤元被紧急送往县医院。

经过抢救,尤元捡了一条命,脊椎骨却被摔伤两处。

主治医生说,这人出院后腰没法直起来,说白了就是残废,以后别想干重活了,生活能自理就算不错了。

尤元成了残疾人,婚事自然泡了汤。

两年后,尤元的父母先后去世。尤元的日子如雪上加霜,整天饥一顿饱一顿。

尤元最愁的是春种、夏收和秋收,每到这些季节,尤元只能看着别人干活,啥时候等人家干完了,他才买上一包烟,求东家找西家,央求人家帮他干活。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后来,尤元把自己的地包给邻居种,他自己花钱买了一辆残疾人电动三轮车,开始走村窜户收破烂。

农村收破烂的人太多,尤元刚开始收破烂时只在倒流河村收,然后卖给镇政府所在地的一家小型废品收购厂,一天能挣十块八块的,够吃盐打油的,运气好了,还能剩几个。

慢慢地,尤元的三轮车开到了邻村,后来越开越远。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尤元在外地收破烂时,经常遇到一些收破烂的要砸尤元的秤,要扣他的三轮车,甚至要揍他。

尤元不吸烟,口袋里却总是装着一两包烟,不贵,五块钱一包的黑盒黄山烟。碰到有人跟他过不去,尤元便走下三轮车,摇摇晃晃,一边说好话一边递烟,就差没跪下了。

那些人一见尤元确实可怜,便不再为难他。时间长了,那些人还跟尤元成了朋友。

朋友多了路好走。成了尤元朋友的那些人对尤元说,在这个庒要是有人跟你过不去,你提我的名就行了。

尤元也讲义气,一旦在倒流河村遇到那些朋友,他便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做客。然后去商店里拿瓶酒,再买几样卤菜,跟这些收破烂的朋友谈笑风生,开怀畅饮,丝毫看不出有啥忧伤。

这一天,尤元跑得远了些,等他把破烂卖好,天就黑透了。

离家将近五里路,尤元打开车灯,路熟,闭着眼也能开到家,他把三轮车车速放得不快。

车到老头泉山村北山脚下时,前面一位中年妇女摆手拦住尤元的车。

尤元急忙停车,不知啥事。

中年妇女央求尤元:“大兄弟,你能拉我一段路吗?我离家还有二十多里路,往家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这会又没有公共汽车,我啥时候能走到家?你要能拉我,我给你钱!”

尤元嘿嘿一笑:“你能给多少钱?”

中年妇女说:“你要多少钱?”

尤元说:“我家就在前面的倒流河村,离这儿还有五里路,我不讹你,你最少得给两块钱!”

中年妇女说:“中!”

中年妇女上了三轮车,五里路眨眼就到。

三轮车行驶到倒流河村中时,中年妇女喊着要下车,尤元说:“你别下了,天这么黑,往前几里路都见不着一个庒,我把你送到家吧,你家离这还有十五里,啥时候能走到家?”

中年妇女没想到尤元能这样,她感激地说:“你要是把我送到家,我给你二十块钱!”

尤元握紧车把,提高了车速。

十五里路,不远也不近,都是水泥路,路上没有其它车辆和行人。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到了。

下车时,中年妇女忙着掏钱,尤元一笑:“你给再多的钱我也不要,我刚才说问你要两块钱,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无论中年妇女咋给钱,尤元就是不要。

几天后,尤元到二十里外的一个村里收破烂,竟然跟那位中年妇女不期而遇。

中年妇女非拉着尤元去她家吃饭,尤元没去,开着三轮车收破烂去了。

时隔几天,尤元又去了那个村庄,他正在吆喝,那位中年妇女拎着一口袋破烂来了。

中年妇女说:“以后你再来俺庄,直接来俺家,我帮你收破烂。这是俺家的破烂,你随便给几个钱就行了。你赶紧到俺家去歇歇,我帮你咋呼咋呼,保准让你收满一车!”

中年妇女说完,硬把尤元拉扯到家里,她和丈夫忙着满村给尤元张罗破烂去了。

   时隔不久,中年妇女把外甥女介绍给了尤元。姑娘比尤元大三岁,双腿残疾。尤元不嫌弃,说,女大三抱金砖。有我吃的,你就饿不着。

一年后,姑娘给尤元生了个大胖小子。

晚霞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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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38:40

作者文章地址链接:http://www.vsread.com/article-545801.html

【梧桐】矿工的哀叹(微型小说)

 

壮站在单位会议室公开栏前,气呼呼地看元月份的工资,越看越生气。
   “妈的,我不干了,累死累活上了二十五个班,还没开到三千块钱!”
  壮三年前从老家来到皇藏峪煤矿采煤一区。皇藏峪煤矿是淮河矿业集团新建的一座矿井,年产量280万吨,属国有企业。
  走进皇藏峪煤矿的那一年,矿上刚刚投产。那时,全国煤炭市场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壮每个月都能开八九千块钱,他们单位不少人月月都不休班,月工资逾万元。
  看着钞票上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头像,壮心花怒放,直唱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
  当年下半年,煤炭价格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皇藏峪煤矿工人工资开始下降,从万儿八千到六七千到四五千,像倒长的芝麻开花一样。
  仅仅两年时间,井下采煤一线的工人工资每月只能开到两三千块钱。
  壮谈了一个女朋友,正在热恋中,准备今年五一结婚。房子已经买好,贷款二十万元,十年还清。女朋友说万事俱备,只欠三金,三金一到手,她立马就成壮的新娘。
  壮心说,就这一个月两三千块钱的工资,别说买三金,就连三小块灵璧石也买不起了。
  壮像一个输了钱的赌徒,牙咬得咯咯响,骂骂咧咧地离开会议室,他紧握的拳头恨不得把采掘楼一拳捣塌。
  壮耳边响起歌唱家刘欢唱的一句歌词:说走咱就走。虽不能风风火火闯九州,可壮相信外面的世界会更精彩,这一走,肯定能大把大把的挣钞票。

 【编者按】非常现实的一篇微小说。有句话叫做“这山望着那山高”,还真不错。拿壮来说,当煤车司机的时候,认为自己干的是世界上最苦最累的工作,然而只做了一个上午的推砖工,他就明白了,他在煤矿的工作,其实是轻松的,甚至是舒服的。而区长的一个电话,对壮而言,更是起到了雪中送炭的美好效果。小说语言流畅,情节真实,推荐品读,感谢赐稿。【编辑:灿若舒锦】

晚霞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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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0:20
 

伤痕累累的烟灰缸

区长办公室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四方形,玻璃的,漂亮。

区长不吸烟,可他办公桌抽屉里有烟。矿领导来区长办公室坐坐,区长便笑着起身掏烟。机关科室的同志来区长办公室,区长也笑着起身掏烟。跟班干部和班队长上窑后来区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区长更是笑容满面,忙着掏烟,忙着给他们点着。

每每此时,区长办公室里便烟雾缭绕,不时响起阵阵笑声。

区长知道,跟班干部和班队长辛苦。所以,烟随便吸,一支不够,再来一支。碰到烟瘾大的队长,见区长的烟好,总想多吸几支。

区长一笑:都拿去吧,只要把工作干好,一包烟算啥?

跟班干部和班队长一边吸烟,一边说井下工作面情况,烟灰缸里烟灰多了起来。

区长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时用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也有时,区长的眉头紧锁,思考着下一个班该咋干?

那天上午不到八点,区长正要去更衣室换窑衣下井,上夜班的职工胡凸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区长的办公室,说要告队长严立的状。

区长愣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掏出一支撂给胡凸,一笑:你别激动,慢慢说!

胡凸没点烟,胸脯气得一起一伏:我在机巷抹帽,累了一个班,小褂子都汗透了。就因为用了一棵掉了一个爪的柱子,严队长让我换掉,我没换,他说我不服从管理,给我一分工,还要报我三违。区长你说说,我一夜没合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倒好,一分钱没挣,还得损失几百块,现在工资这么低,再罚我钱,让我喝西北风去!队长根本不把工人当人待,把工人当驴用,用完了再朝腚踢两脚,全矿也找不着这么心狠的队长,我不跟他干了,区长你给我调班!

胡凸越说越气,情绪几乎失控,言语中带着脏字,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声音传出老远。

区长脸上笼上一层冰霜,他劝胡凸:消消气,别骂人,骂人伤感情!

正说着,队长严立带着怒气走了进来,区长从严立脸上仿佛闻出火药味。

严立离老远就听见胡凸在区长办公室咋咋呼呼,骂骂咧咧,强压着怒火走了进来。

胡凸好像没看见严立一样,话语中依然带着脏字。严立怒不可遏,上去就是一拳。两个人当着区长的面厮打起来,冲突中撞到了茶几,茶几上的烟灰缸扑通一声掉到地上。

严立和胡凸吃了一惊,他们不再厮打,不约而同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烟灰缸,还好,烟灰缸没碎,只是烂了一个角。

这件事过去不到一星期。另一个队的一名职工也来找区长,状告队长仗势欺人,说队长在井下吹着浮土找裂缝,就因为他在工作面过顶时,少用一根塘柴,队长便扣了他一半工分。说着说着,这名职工言语中也带出脏字。

随后而来的队长跟这名职工话不投机,立即撕扯在一起。短暂而激烈的肢体接触后,两个人撞到了茶几,烟灰缸没能躲过一劫,掉到地上后又被摔掉一个角,依然没碎。

没过两天,两名职工在井下因小事发生口角,当场动手,被现场职工拉开。上井后,两个人都不服气,他们像《西游记》里的真假美猴王当初去西天找如来佛一样找到区长,非要讨个说法。

在区长办公室,两个人互不相让,三言两语后,便搂抱在一起,这次时间持续稍长,动静更大,不但把区长的茶几撞翻,连墙角的脸盆架也没能幸免于难,脸盆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地上,半盆水淌了一地。再看那个烟灰缸,更惨,一下子摔掉两个角,光秃秃的,再也没有四方形的模样了。

第二天恰逢周五安全例会,技术员正带着职工学习事故案例,区长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那个伤痕累累的烟灰缸,面无表情。

众人一见,都忍俊不禁,一个职工跟区长开玩笑:区长,你这个烟灰缸都烂成这样了,还不扔掉,咋还拿到会议室里了,想拍卖吗?

区长把烟灰缸往桌上轻轻一放,随后坐了下来,他看了看台下的职工,少顷,区长指着烟灰缸说:刚才大家见我拿着这个烟灰缸都笑了,可我却笑不出来。还有人问我咋不扔掉这个烟灰缸,我能扔掉吗?每次看到这个烟灰缸,我就想起它为啥会伤痕累累?我不明白,都是在一起出力流汗的兄弟,有啥大不了的,动不动就拳脚相向,恶语伤人!大家如果在井下按章操作,按措施施工,这个烟灰缸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当然,这个烟灰缸不值钱,一百块钱能买一二十个。可是,如果大家在井下出了事,损失的钱得买多少烟灰缸,一千个,一万个,甚至更多。烟灰缸伤痕累累我不担心,可我真担心哪个职工有朝一日在井下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甚至离开咱们这个队伍……”

从那以后,区长每次安全例会都把这个伤痕累累的烟灰缸拿到会议室前面的桌子上,让职工们观看。

从那以后,这个伤痕累累的烟灰缸一直静静地躺在区长办公室茶几上,再也没有掉下过。

区长办公室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四方形,玻璃的,漂亮。

区长不吸烟,可他办公桌抽屉里有烟。矿领导来区长办公室坐坐,区长便笑着起身掏烟。机关科室的同志来区长办公室,区长也笑着起身掏烟。跟班干部和班队长上窑后来区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区长更是笑容满面,忙着掏烟,忙着给他们点着。

每每此时,区长办公室里便烟雾缭绕,不时响起阵阵笑声。

区长知道,跟班干部和班队长辛苦。所以,烟随便吸,一支不够,再来一支。碰到烟瘾大的队长,见区长的烟好,总想多吸几支。

区长一笑:都拿去吧,只要把工作干好,一包烟算啥?

跟班干部和班队长一边吸烟,一边说井下工作面情况,烟灰缸里烟灰多了起来。

区长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时用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也有时,区长的眉头紧锁,思考着下一个班该咋干?

那天上午不到八点,区长正要去更衣室换窑衣下井,上夜班的职工胡凸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区长的办公室,说要告队长严立的状。

区长愣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掏出一支撂给胡凸,一笑:你别激动,慢慢说!

胡凸没点烟,胸脯气得一起一伏:我在机巷抹帽,累了一个班,小褂子都汗透了。就因为用了一棵掉了一个爪的柱子,严队长让我换掉,我没换,他说我不服从管理,给我一分工,还要报我三违。区长你说说,我一夜没合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倒好,一分钱没挣,还得损失几百块,现在工资这么低,再罚我钱,让我喝西北风去!队长根本不把工人当人待,把工人当驴用,用完了再朝腚踢两脚,全矿也找不着这么心狠的队长,我不跟他干了,区长你给我调班!

胡凸越说越气,情绪几乎失控,言语中带着脏字,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声音传出老远。

区长脸上笼上一层冰霜,他劝胡凸:消消气,别骂人,骂人伤感情!

正说着,队长严立带着怒气走了进来,区长从严立脸上仿佛闻出火药味。

严立离老远就听见胡凸在区长办公室咋咋呼呼,骂骂咧咧,强压着怒火走了进来。

胡凸好像没看见严立一样,话语中依然带着脏字。严立怒不可遏,上去就是一拳。两个人当着区长的面厮打起来,冲突中撞到了茶几,茶几上的烟灰缸扑通一声掉到地上。

严立和胡凸吃了一惊,他们不再厮打,不约而同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烟灰缸,还好,烟灰缸没碎,只是烂了一个角。

这件事过去不到一星期。另一个队的一名职工也来找区长,状告队长仗势欺人,说队长在井下吹着浮土找裂缝,就因为他在工作面过顶时,少用一根塘柴,队长便扣了他一半工分。说着说着,这名职工言语中也带出脏字。

随后而来的队长跟这名职工话不投机,立即撕扯在一起。短暂而激烈的肢体接触后,两个人撞到了茶几,烟灰缸没能躲过一劫,掉到地上后又被摔掉一个角,依然没碎。

没过两天,两名职工在井下因小事发生口角,当场动手,被现场职工拉开。上井后,两个人都不服气,他们像《西游记》里的真假美猴王当初去西天找如来佛一样找到区长,非要讨个说法。

在区长办公室,两个人互不相让,三言两语后,便搂抱在一起,这次时间持续稍长,动静更大,不但把区长的茶几撞翻,连墙角的脸盆架也没能幸免于难,脸盆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地上,半盆水淌了一地。再看那个烟灰缸,更惨,一下子摔掉两个角,光秃秃的,再也没有四方形的模样了。

第二天恰逢周五安全例会,技术员正带着职工学习事故案例,区长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那个伤痕累累的烟灰缸,面无表情。

众人一见,都忍俊不禁,一个职工跟区长开玩笑:区长,你这个烟灰缸都烂成这样了,还不扔掉,咋还拿到会议室里了,想拍卖吗?

区长把烟灰缸往桌上轻轻一放,随后坐了下来,他看了看台下的职工,少顷,区长指着烟灰缸说:刚才大家见我拿着这个烟灰缸都笑了,可我却笑不出来。还有人问我咋不扔掉这个烟灰缸,我能扔掉吗?每次看到这个烟灰缸,我就想起它为啥会伤痕累累?我不明白,都是在一起出力流汗的兄弟,有啥大不了的,动不动就拳脚相向,恶语伤人!大家如果在井下按章操作,按措施施工,这个烟灰缸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当然,这个烟灰缸不值钱,一百块钱能买一二十个。可是,如果大家在井下出了事,损失的钱得买多少烟灰缸,一千个,一万个,甚至更多。烟灰缸伤痕累累我不担心,可我真担心哪个职工有朝一日在井下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甚至离开咱们这个队伍……”

从那以后,区长每次安全例会都把这个伤痕累累的烟灰缸拿到会议室前面的桌子上,让职工们观看。

从那以后,这个伤痕累累的烟灰缸一直静静地躺在区长办公室茶几上,再也没有掉下过。

 


 

晚霞晓文

晚霞晓文 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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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2:05
分类:小小说目录
拙作《心房》有幸被《微型小说选刊》2015年第7期转载,原发《揭阳日报》2014年7月13日榕江水,入选《2014年中国年度小小说》,感谢老师们!
原文地址:《微型小说选刊》2015年第7期目录(41)作者: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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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2:53
那天上午,皇藏峪煤矿采煤区职工胡凸走进区长的办公室,状告队长蒋安全,说蒋安全小题大做,以权压人。
区长一笑:你说说蒋安全咋小题大做,咋以权压人的?
胡凸委屈地说:我昨天晚上路过机巷泵站时,电话响了,我没接,蒋队长知道了,把我当班的工分全部扣完,还报我三违。区长你说说,我又不看泵站,我凭啥接电话!
区长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瞪着两眼质问胡凸:你说该谁接电话?
泵站的电话当然该泵站工接!胡凸嘟囔着。
泵站工当时干啥去了?区长问。
他拉肚子,解手去了!胡凸小声说。
你知道井下三条救命线是啥吗?区长问胡凸。
风管、水管、电话线!胡凸一笑,这还能难住我。
既然你知道电话线是救命线,你为啥不接?区长脸上笼上了一层霜。
我,我……”胡凸顿时张口结舌。
我什么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扣你的工分,报你三违是小事,我把你送到矿武保科去,关你两天你就接电话了!区长气得暴跳如雷。
胡凸还想分辨。
区长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吼道:滚,我踢死你个熊孩子!说着抬脚朝胡凸踢来。
胡凸本想告蒋安全一状,没想到被区长熊了一顿。见区长抬起脚要踢他,胡凸再糊涂也知道一旦被区长踢上的滋味,他一转身,快速逃出区长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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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3:40

【梧桐】会议室里的全家福(微小说)

作者文章地址链接:http://www.vsread.com/article-511519.html

倒流河煤矿借鉴兄弟矿井的先进经验,决定在全矿基层单位的会议室里悬挂职工“全家福”。
   “全家福”是一块长约3米,高1.2米的牌板,里面张贴着各单位每位职工的家庭成员合影照,这一张张小的家庭照,组成了单位一个大的“全家福”。
   “全家福”刚刚悬挂的那一阵子,各单位在每次班前会结束后,队长都带着职工们面向“全家福”进行安全宣誓,向亲人们承诺自己在井下不违章,不蛮干,高高兴兴下井,平平安安回家。
  那时,矿区电视台两名记者专门赶到倒流河煤矿,对各单位悬挂“全家福”之事进行采访报道。
  立杆马上就见影。自从基层单位的会议室悬挂了“全家福”,职工们在井下违章的少了,年底矿上一统计,全矿仅有五名职工轻微违章。说来也怪,当年,倒流河煤矿没有一起工伤,创建矿三十年来最好纪录。
  不知为啥,第二年,各单位班前会结束后,职工们都不再面对“全家福”安全宣誓了。
  那天,倒流河煤矿采煤区新分一个名叫吴明的大学生,据说是中国矿业大学采矿工程的高材生。不久前,区长发现吴明每次走进会议室,都要站在“全家福”前看半天,有时看着看着眼里就溢满泪水。

……

 

【编者按】很感人的一篇微小说。小说里写了 倒流河煤矿在会议室里悬挂职工“全家福”后,职工们在井下违章的少了。新分来的大学生吴明看着全家福总是流泪,原来他的父亲和哥哥在另一个煤矿因瓦斯爆炸而丧命。区长听后当天中午就带领全体职工在“全家福”前宣誓。文章以“全家福”为引子,安全生产为线索,讲述了煤矿职工为了“全家福”而进行安全宣誓,向亲人们承诺在井下不违章,高高兴兴下井,安安全全回家。说明煤矿倒河流煤矿已经把安全生产做到每位职工的心里。文章语言流畅,中心突出,读后令人感动。如果每个煤矿都能把安全做到像倒河流煤矿一样,还能发生那么多的煤矿事故吗?欣赏! 感谢赐稿 推荐品读 【编辑: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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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4:20
001号安全帽》 

皇藏峪煤矿采煤区职工邝井在回采工作面机尾段一边攉煤一边骂。骂谁?骂队长甘孜山。

采煤区回采的1010工作面条件不错,只有机尾顶板破碎。队长甘孜山从工作面机头走到机尾,又从机尾走到机头,最后一咬呀,把邝井分在机尾。当了七八年的队长,甘孜山眼里不揉沙子,就机尾这条件,只有邝井能干好,换其他人,弄不好会出安全事故。

要搁平时,邝井啥话都不会说。在这个班,邝井的技术数一数二,工作面哪地方不好干,邝井拿眼一瞅,心里就有了数,当然也知道咋干才能不出事。可昨天他因为带着徒弟提前上井,甘孜山给他记了一分工。一分工等于白干。

昨天那个累呀,邝井一个班都在淌汗,工作服跟水洗的一样。当邝井把自己的活儿干完后,浑身像散了架,动也不想动。见其他职工还得个把小时才能干完活。邝井一拍屁股,带着徒弟走了。

今天班前会上,队长甘孜山十分恼火,质问邝井为啥提前上窑?

邝井说,我的活儿干完了,淌的汗把工作服都湿透了,在井下太冷。

甘孜山说,不管你有啥理由,提前上窑就是违章,记一分工,有工无资。

邝井急了,竭力跟甘孜山分辨,差点动起手来。后被值班干部制止住。

谁知到了井下,甘孜山竟然把邝井分在机尾条件这么差的地方,这分明是公报私仇。邝井恼了,但他明白胳膊到啥时候都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便忍气吞声了,忍是忍了,只要甘孜山不在附近,邝井嘴里便不干不净地骂,其他工友心知肚明,知道邝井在骂甘孜山,都为邝井捏一把汗,万一队长听见了,咋办?能有邝井好果子吃?

工作面响过炮后,职工们开始挂梁子、攉煤,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队长甘孜山在机尾盯了一会,见邝井干得井井有条、不慌不忙,他放心了,把机尾交给邝井干那算对了。

约摸半小时,甘孜山离开机尾,转身向风巷走去,风巷五百米外的斜巷上山有一处工字钢棚跐脚,这是隐患,今天安排三个人去处理隐患呢,甘孜山不大放心,打算去斜巷看看。

甘孜山走后不到十分钟,邝井便骂开了,骂得天昏地暗,连安全帽上的矿灯都黯然失色,灯光暗淡了许多。

这一顿骂,骂得邝井口干舌燥,骂累了歇会接着再骂。

邝井骂得正有劲,机尾矿灯一闪,甘孜山出现了。

“邝井,你骂谁的?”甘孜山怒不可遏,疾步奔向邝井。

“我想骂谁骂谁,还有找骂的吗?”邝井先是一愣,旋即跟甘孜山接上火。他把安全帽上的矿灯摘掉,打算脱掉衣服光着膀子好好跟甘孜山干一架。

职工们知道,邝井一旦脱掉衣服,那就想跟人拼命。

甘孜山在风巷五十米以外的地方就听见邝井的骂声了。本来,如果他到机尾时邝井不骂了,甘孜山也就装作没听见,算了。谁知到了机尾,邝井还在骂,正在风巷抹帽棚干活的两个职工也听见了,甘孜山实在挂不住面子。

两个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邝井来不及解下矿灯灯带脱掉上衣,便把矿灯灯线往脖子上一搭,摆出迎战的架势。

甘孜山朝着邝井的面门就是一拳,邝井身体灵活,一个狮子大甩头,躲过了这一拳,他头上的安全帽却闪掉了,一下子掉到脚边正在运行的链板机里,跟煤一起向工作面机头“奔去”。 

邝井没时间去追赶链板机里的安全帽,便跟甘孜山搂抱在一起。

附近的工友赶来了,跟班干部也赶来了,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甘孜山和邝井拉开。

这时,工作面上出口灯光一闪,一个人走了过来。

有人眼尖,看见那个人安全帽上清晰地写着:矿办001

跟班干部一眼就看出,来人是矿长,不禁心头一震。

矿长拿矿灯照照邝井:“你咋没戴安全帽?这不安全啊!”

邝井嘴巴张得像小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刚才他擦汗时,不小心把安全帽掉到链板机里了,我已经派人到机巷去找了,估计马上就能找回来?”跟班干部满脸堆笑。

“咋这么不小心?”矿长自言自语。

突然,工作面机头传来喊声:“刚才放煤眼的焦彻打电话问,谁的安全帽掉到链板机里了,已经被皮带机拉到小眼里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吱声。

“没有安全帽咋干活?”矿长再次自言自语。

紧接着,矿长对邝井说:“你戴我的安全帽吧,我等会到风巷家具房去坐一会!”

说着,矿长摘掉自己的安全帽递给邝井:“小伙子,在井下千万得注意哪,不管遇到啥事,头脑一定得冷静,不然,恐怕会出意外的!”

矿长又对甘孜山说:“你是队长,得把班里每一个职工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用心换心,这样才能把工作干好!”

戴着矿长安全帽的邝井百感交集,羞愧难当,把手中的铲子抡得飞了起来。

看着安全帽上那清晰的001号,队长甘孜山愣了一会,他要过邝井徒弟的铲子,说,你歇会。便手持铲子,帮着邝井攉起了煤。

三两分钟后,矿长拨通区长的电话:“你让下一班的家具员等会下井时,从机关浴池给我捎一个安全帽来,我在你们工作面风巷家具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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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4:51

倒流河煤矿采煤区回采的1234工作面属于高瓦斯工作面,在矿上的严格监督下,1234工作面瓦斯一直处在可控状态中。
可最近几天,这个面上隅角瓦斯浓度骤然上升,经常达到临界状态。
临界状态意味着瓦斯浓度达到了爆炸的最低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瓦斯爆炸了,后果不堪设想。
倒流河煤矿调度所大厅监控室里,井下各采煤面、掘进头都安装了瓦斯传感器,哪个地点瓦斯超限,调度所一目了然。
矿上一直把瓦斯监管作为重中之重的工作,丝毫不敢大意。尤其是对1234工作面瓦斯的监管,矿长亲自安排调度所,必须二十四小时盯住1234工作面,谁监督不力,严惩不贷。
管得这么严,可1234工作面的瓦斯咋就经常超限呢?
矿上立即召开班子会,规定每个班都要有副总以上领导轮流下井到1234工作面蹲点,严防瓦斯超限。
调度所监控人员发现,自从矿领导下井蹲点后,1234工作面的瓦斯再也没有达到临界状态。
矿领导纳闷了,真是奇了怪了?瓦斯难道怕领导,不大可能,瓦斯咋能分清谁是领导,谁是工人,到底咋回事呢?矿领导百思不得其解。
没过多长时间,矿领导班子调整,倒流河煤矿换了新矿长。
新矿长听说1234工作面瓦斯超限的事,也知道副总以上领导下井蹲点的事,他很赞成这样。
当新矿长得知前任矿长说瓦斯怕领导的事情后,不禁哑然失笑,瓦斯怕谁?谁也不怕,只要你惹了它,它就可能爆炸。一旦管理不到位,瓦斯就会发脾气。瓦斯突出,瓦斯着火,瓦斯爆炸,啥事故都可能发生。在瓦斯管理上,啥时候都不能大意。
新矿长心说,前任领导规定每个班都要有副总以上领导轮流下井到1234工作面蹲点,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那天,新矿长独自一个人下井赶往1234工作面蹲点。
沿着1234工作面风巷,新矿长边走边看,不时用矿灯照照这,照照那。
新矿长到达风巷抹帽棚时,见两名职工正忙着干活。
“干活时千万别慌,一定要注意安全!”新矿长叮嘱两名职工。
那两名职工见来人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就知道是个领导,却不知道这个人是新来的矿长。
“工作面上隅角瓦斯咋样?”新矿长问。
“一切正常,以前经常有临界状态,自从矿上安排人来蹲点,瓦斯就再也没有超限过!”一名职工停止了干活。
“难道瓦斯不怕工人,怕矿领导?”新矿长笑着问。
“咋可能呢?”另一名工人笑出声来。
“那到底是咋回事?”新矿长疑惑不解。
“有领导盯着,工人不敢违章蛮干,上隅角充填也好,没有矿领导盯着,工人就胡来,瓦斯能不超限吗?”
 新矿长不禁打个冷颤,不是瓦斯不怕工人,而是工人不怕瓦斯,糊涂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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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5:33

 《千恩万谢》

采煤区职工胡凸这几天恨透了单位车间工会主席郝新。

五天前,胡凸在1010工作面机巷摘掉安全帽睡觉被郝新逮个正着。郝新当场对胡凸批评教育一番,上井把胡凸送进了三违学习班。

胡凸恨得咬牙切齿,现在矿区经营形势严峻,工人工资这么低,你郝新竟然把我送进三违学习班,我这一下子得损失千把块钱,我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四个千把块钱。你还叫郝新,你干脆改名孬熊算了。

三天前,胡凸又在井下睡觉。说是睡觉,其实也不算睡觉。在101人行上山坐猴车时,胡凸在猴车上紧闭双眼,耷拉着脑袋,做睡觉状,正巧被郝新发现。

郝新大声喊胡凸,说你不能这样,万一你在猴车上睡着了,掉下来咋办?

胡凸气不打一处来,你哪个眼看我睡觉了,我这是闭目养神。人行上山一千四百多米,一个单趟就得二十多分钟,我闭目养神不行吗,犯法吗?

郝新说,你闭目养神不犯法,可这违章,万一发生意外,你后悔都来不及。

胡凸说,我能发生啥事?话又说回来,就算我发生啥事,也赖不着你。

郝新上井后,又把胡凸送进了三违学习班。

不到一星期进了两次三违学习班,损失两千多块钱不说,胡凸的名字还上了井口大屏幕,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出,胡凸可谓损失金钱又丢人。

胡凸气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把郝新拉过来胖揍一顿,可他不敢。

胡凸真气胡涂了,回到家跟妻子甄莎一说,甄莎劈头盖脸把胡凸臭骂一顿:“你管弄熊的,姓郝的两次报你三违,你就跟他拉倒了?”

胡凸被骂得团团转:“不拉倒还能咋的?他是工会主席!”

甄莎眼一瞪:“姓郝的净捡软的捏!走,咱找他去,他不就住在灯光球场南边那一栋楼吗?他对门是我的好姐妹!”

几分钟后,甄莎敲开了郝新的家门。

郝新开门一看是胡凸夫妻俩,刚要开口让他们进屋。没想到甄莎张口就骂,祖宗奶奶的,啥难听骂啥。

郝新愣住了,说你咋骂人?

甄莎骂得更厉害了:“姓郝的,你不就当个工会主席吗?你别觉得俺家胡凸好欺负,以后你要是再报俺家胡凸三违,我吐你一脸花露水,把你的牙掰掉!”

郝新气得呼呼直喘气,却束手无策。好男不跟女斗,况且他还是个工会主席,更不能跟职工家属斤斤计较了。

郝新的妻子气得也骂郝新:“你以后在井下碰到谁违章都别问,谁出事谁倒霉!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郝新冲着妻子直嚷嚷:“你咋能说这种混账话,违章的后果可能导致事故!我是干部,我不问就失职!”

郝新的妻子说:“失职值多少钱,撤职也比让别人堵着家门骂咱好受!”

最后,邻居把胡凸夫妻俩劝走了。

经过这次事件,郝新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这么多年来制止了不少职工三违,可像甄莎这样不讲理的职工家属还是第一次见到。甄莎这回把郝新骂寒心了。

区长见郝新这样,和党支部书记多次找郝新谈话,劝郝新别往心里去,以后该咋逮三违还咋逮三违。

郝新说,别的职工三违我肯定制止,可胡凸再违章,我就是看见了也肯定不去制止。

区长说那哪行,你放心大胆地去反三违,胡凸的妻子要是敢再去你家胡搅蛮缠,我让矿武保科去治她。

郝新说,以后我不跟胡凸这个班了,你给我调换一下吧。

郝新调换到别的班后,再也见不到胡凸了,心里好受了一些。

一个星期后一次夜班,郝新听说胡凸在井下违章操作被单体支柱砸中,住进了矿职工医院,经诊断,胡凸断了三根肋骨,脾切除。

第三天上午,郝新到矿工会给胡凸申请了三百块钱救济金,随后和区长、党支部书记一起赶到矿医院。

郝新把三百块钱救济金递给胡凸的妻子甄莎,又和区长、党支部书记每人给甄莎二百块钱。

郝新对甄莎说:“你把胡凸的医疗诊断书和收费单好好收着,我回去就到矿工会给他申报意外伤害保险!”

甄莎握着九百块钱,满面羞愧,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

郝新三个人要走了,甄莎送到病房门口,千恩万谢地一个劲的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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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6:52
《倾盆大雨》
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老头泉山镇倒流河村南路边的一棵树下,德根老汉夫妻俩头顶着脸盆和水桶,浑身上下已被雨水浇透,夫妻俩脸上却乐开了花。

德根老汉有一亩玉米地,玉米长势喜人。最近一直高温无雨,地里的玉米棵棵蔫头耷脑。再有两天不下雨,这一亩玉米就得旱死。德根老汉急得火上房,可急也没有办法。老伴让他去找有四轮车和抽水机的村民,哪怕多花些钱,只要能把玉米地浇了,也值。德根老汉跑遍了整个倒流河村,也没有人愿意给他浇地,人家都忙着浇自家的地。

老伴说,要不你去找村干部,看看他们能帮咱不?

德根老汉叹了口气,村干部也有地。

老伴说,我觉乎着他们能帮咱。

德根老汉去找村主任。村主任家里有四轮车和抽水机,可村主任说机子里没有柴油了。德根老汉说他去镇上买柴油,村主任又说没有四轮车驾照,他儿子猛子有驾照,可猛子到县城去了。

德根老汉知道,现在开车没有驾照可不行,交警逮住了得受处罚。

德根老汉又去找村支书,村支书会开四轮车,德根老汉知道村支书有私家车,驾照三年前就拿到手了。德根老汉打算让村支书帮忙开村主任的四轮车,只要村支书答应了,他立即去镇上买柴油。

赶到村支书家里,支书正在看电视。德根老汉说想让支书帮忙给他浇地。

支书沉吟半晌,旋即笑了,电视里播了,今天中午前有大雨,你何必花那冤枉钱浇地呢。

好说歹说,村支书也没答应去帮德根老汉浇地。

支书说中午前有雨,这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十天前电视里就说有大雨,谁知那场雨下偏了,二十里外的西关山镇下得沟满河平,可老头泉山镇只落了几滴雨,你说气人不?

回到家跟老伴一商量,夫妻俩决定不能再等了,哪怕用脸盆端水,能浇一棵是一棵,那也比等着玉米旱死好。

德根老汉虽说年过六旬,可身体依然硬朗,挑着满满两桶水,丝毫不显吃力。老伴也不示弱,她用脸盆从五百米外的倒流河里端着水,一步步走向自家玉米地。

一脸盆水能浇四棵玉米,一桶水能浇十六棵玉米。德根老汉算过了,照这样的速度,三天之内就能把这一亩玉米全部浇完。想到这儿,德根老汉还哼起了黄梅戏:“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老伴在旁边拿眼直瞪德根,你是没累着。你有本事咋不找机子来浇地?

一提这事,德根老汉的歌声戛然而止,再也没心情唱了。

到底年龄不饶人哪,挑到第五趟时,德根老汉觉得两腿发酸,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很吃力。汗珠子顺着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淌。

老伴也开始气喘吁吁了。

……


《天池小小说》2015年第1期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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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秋菊——徐水法
52流感——尚建立
53老耿——李立泰
54牵挂——雁戈
55陪床——付卫星

爱情故事
57梧桐街的新娘——张军霞
58二妮娘——赵明宇
60哭嫁——刘正权
62唤醒——王生文
63纠结——李柯漂
64向左转——陈顶云
晚霞晓文

晚霞晓文 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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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7:35

《累了就唱首歌吧》
那年冬季,吴耐走进了皇藏峪煤矿采煤区。

本想在煤矿捞取人生第一桶金,没想到进矿第二年,全国煤价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坐滑梯,刺溜一下子滑了下去。

越渴越给盐吃,他妈的工作面的煤也不知哪去了,从机头到机尾几乎全是断层。

吴耐迷茫了,别说捞金了,捞几块矸石都得打眼装药放炮。

那天,吴耐在工作面机头超前棚正攉着矸石,链板机突然不动了。

分把钟后,有人从机巷传话过来,小眼被大矸石卡住了。

吴耐手扶铲坐在那儿不住地叹息,今天又得撇勾。撇勾要是能开着钱,也值。既得撇勾又开不着钱,煤矿工人的日子还咋过了,照这样下去,矿上的工人迟早得跑完。

见链板机迟迟没有动静,吴耐无聊至极,扯着嗓子唱了起来:“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工作面其他工友有的躺着,有的坐着,一听见吴耐的歌声,他们顿时来了精神,所有的疲劳一扫而光。

吴耐的嗓音很好,既有李玉刚嗓音的柔情,也有降央卓玛嗓音的圆润。有人感慨,吴耐要是去星光大道,没准也能一举成名。

不管职工多累,只要听到吴耐的歌声,啥撇勾,啥延点,啥工资低,统统抛到脑后了,他们都置身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状态中。事实上也真是这么回事,大的环境在这儿摆着,再抱怨,再叹息又能起啥作用,抱怨叹息只能增添忧愁。

看看人家吴耐,高考落榜了,也没寻死觅活。工资降低了,好像跟他没关系。

人啊,有些时候就得看开点。与其哭着过,不如笑着活。只有憋死的汉,没有累死的牛。

吴耐正唱得有劲,队长不知啥时候走到他身边:“你是没累着,累了你自然就不唱了。唱有啥用,不把这几棚窑干好,我就扣你的工分,弄不好给你一分工,有工无资!”

吴耐被队长的一阵连珠炮轰得哑口无言,整个工作面只有队长的训斥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链板机终于启动了。

吴耐和工友们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劳动中,吴耐窝着一肚子火,气得把手中的铲子舞动如飞,不大一会,身上、脸上热汗直淌。吴耐闪掉上衣,光着脊梁挥汗如雨。

大约半个小时,链板机又不动了,估计放煤眼又被矸石卡住了。吴耐扶着铲子,胸脯一起一伏,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队长站在那儿,跟吴耐的师傅聊天,说是聊天,其实是在指导师傅该咋干。

这时,工作面灯光一闪,区长从机尾方向走来,区长边走边用矿灯照这照那,一会照迎头,一会照老塘,然后叮嘱职工注意安全。

区长走到吴耐身后时,吴耐的胸脯还一起一伏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这不是歌唱家吗?赶紧把小褂穿上,晾了汗会感冒的!”区长知道吴耐的歌唱得好,所以只要一见到吴耐,总是笑着喊他歌唱家。

要搁平时,吴耐肯定会跟区长聊几句。可刚才被队长腌臜了一顿,吴耐的气还没消。一听到区长喊他歌唱家,吴耐有点反感,所以没吭声。

“咦,咋弄的歌唱家,好像不大高兴,我没得罪你呀!”区长笑着问。

吴耐还没吱声。

区长显然吃了一惊,旋即继续笑问:“难道你唱歌还想收费?”

吴耐气呼呼地说:“天天撇勾延点,是机器还得加加油呢,何况是人,撇勾能挣着钱也行,勾撇了,钱却不多拿,以后吃饭都成问题,我还唱歌,我咋那么高兴?”

“困难只是暂时的,我就不相信煤价总是这样。你看以前的房价多高,那些房地产商家哪个不腰缠万贯,如今房价下来了,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要照你这么说,那些人不得去跳楼,去投河,去买包老鼠药吃?”区长依然笑。

“我们咋能跟他们比,我们干得是卖白粉的活,拿的是卖白菜的钱,你看看,我的小褂早就湿透了,现在身上的汗还没干呢,哪个班不累得精疲力尽?我这会连铲子都拿不动了!”吴耐字字句句都是怨言。

“累是肯定累,作为男子汉,咱们出来就是挣钱养家的,你没结婚体会不到肩上担子的重,那些结过婚的,他们老婆孩子一大家子,难道能回去给老婆孩子说,现在全国煤炭市场不景气,我没有办法挣钱养活你们,你们趁早走吧!我觉得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说,再难也得挺,是爷们有苦自己吃,有罪自己受,在老婆孩子跟前抱怨有啥用?你别看工作面现在过断层,我刚才下井时听地测科的人说了,再往前进十来米,断层就消失了,往后工作面再也没有断层了,全部是煤,煤层还厚!只要咱们区月月完成任务,我不相信矿上不给咱钱,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只要完成了任务,钱的事不要你们操心!”区长提高了声音。

末了,区长感慨地说:“我参加工作三十多年了,我能不知道煤矿苦累脏险吗?现在,你啥都别想,更不要抱怨,该咋干就咋干,累了就歇歇,别说是我,就是矿长、局长,他们也不能说累了不让工人歇一会。你不是喜欢唱歌吗,累了,你就唱首歌吧!”
晚霞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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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8:09

《不干了》
壮站在单位会议室公开栏前,气呼呼地看元月份的工资,越看越生气。
“妈的,我不干了,累死累活上了二十五个班,还没开到三千块钱!”
壮三年前从老家来到皇藏峪煤矿采煤一区。皇藏峪煤矿是淮河矿业集团新建的一座矿井,年产量280万吨,属国有企业。
走进皇藏峪煤矿的那一年,矿上刚刚投产。那时,全国煤炭市场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壮每个月都能开八九千块钱,他们单位不少人月月都不休班,月工资逾万元。
看着钞票上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头像,壮心花怒放,直唱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
当年下半年,煤炭价格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皇藏峪煤矿工人工资开始下降,从万儿八千到六七千到四五千,像倒长的芝麻开花一样。
仅仅两年时间,井下采煤一线的工人工资每月只能开到两三千块钱。
壮谈了一个女朋友,正在热恋中,准备今年五一结婚。房子已经买好,贷款二十万元,十年还清。女朋友说万事俱备,只欠三金,三金一到手,她立马就成壮的新娘。
壮心说,就这一个月两三千块钱的工资,别说买三金,就连三小块灵璧石也买不起了。
壮像一个输了钱的赌徒,牙咬得咯咯响,骂骂咧咧地离开会议室,他紧握的拳头恨不得把采掘楼一拳捣塌。
壮耳边响起歌唱家刘欢唱的一句歌词:说走咱就走。虽不能风风火火闯九州,可壮相信外面的世界会更精彩,这一走,肯定能大把大把的挣钞票。
壮拨通了堂兄的电话,俺哥,我想跟你去拎泥兜……
啥?你跟我拎泥兜,你在矿上干得好好的,咋想跟我拎泥兜,你开啥玩笑!
是真的,现在矿上的效益不好,我上个月才开两千多块钱,工资太低,我不干了,我打算去你的建筑队拎泥兜!
你可想清楚了,建筑队的活儿也不轻,忙人,一天除了吃饭,几乎没有歇的空,我怕你吃不了这份苦!
哥,你放心,再苦还能有煤矿采煤一线苦,苦累我不怕,只要能挣钱就行!
那好,你明天上午坐车到县城,然后坐7路公交车到四号沟下车,过了运粮河大桥向左拐走一百多米,就看到我们的工地了!
第二天一大早,壮在矿门口登上了去县城的中巴车。
此时,壮对自己生活工作了三年多的皇藏峪煤矿,已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之情了。壮心说,等我在建筑队站住脚,我再回来办理离矿手续,谁想在矿上谁就在矿上干,反正我是不干了。
不到一小时,壮就到了县城。他登上7路公交车,半小时后就到了四号沟。
过了运粮河大桥,只几分钟时间,壮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堂兄。堂兄是建筑队的头头,手下有一二十口子工人,还没有壮他们一个队的人多。
壮,你先帮着推砖,这活儿不重,可忙人哪,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工资你放心,绝对比你在煤矿多,一天不低于120块钱,如果你以后能站脚手架垒墙,一天不低于280块钱。等下午我再给你发工作服和安全帽。
壮说,哥,你放心,再苦还能苦过煤矿井下采煤一线吗?壮怕哥不相信自己,立即甩掉了棉袄,弯腰推起了满满一车砖,疾步如飞。
小心点,别闪了腰。哥叮嘱壮。
哥,你放心忙去吧,我会注意的。
小车不大,满打满算,最多能盛二三十块砖头,盛水泥也只是百十来斤。
一趟两趟三趟四趟,壮没觉着累。五趟过后,壮额头上开始冒汗,汗珠子不住地往下落,小脸涨得像一块红布,两腿如同灌了铅。
壮心说,真他妈的邪门了,我在煤矿干三年多了,啥苦没吃过,啥罪没受过,咋推几车砖就喘上了呢?难道我老了,不能啊,我才二十三岁,身强力壮哪!这到底咋回事?
壮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太阳像定在那儿似的,动也不动,离正午还差远着呢,看来没俩小时不会收工的。壮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和煎熬。
他推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垒墙的几个匠人一会喊来砖,一会喊来灰,喊得壮心烦意乱,他像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也停不下来,也没法停下来。
每次推着空车返回,壮都感觉脚步踉跄。壮在采煤队是采煤机司机,每次下井,只是手持煤机遥控器,跟在煤机后面慢慢行走,说是行走,其实比散步还慢。一个班两刀煤,煤机走的路程不足五百米,还得两三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煤机走的路程也是壮走的路程。
要不是煤矿工资太低,孬熊才来这儿出憨力。照这样下去,别说一天给120块钱,一天给三百块钱,恐怕我也没能力去拿,一天就得把我累趴下。
终于熬到下班了,壮的衣服早已湿透。
匆匆吃了饭,壮一头躺倒在工棚里的一张床上,浑身像散了架。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壮一看,是区长打来的。
壮,我刚才看了一下点名簿,你今天不该歇班,咋没上班?你家里有啥事吗?
我,我……壮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他想说我不干了,在建筑队推砖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要是没啥事,明天赶紧上班。你是煤机司机,出煤不出煤,就看你了。我知道这几天工作面作业环境差,加上上个月工资低,工人闹情绪,有怨言。不管咋的,也不能不上班啊。再往前四五米,煤层就变厚了,工作环境也得变好,只要我们能完成任务,工资肯定得提高!”
挂上电话,壮眼前又浮现出上午推车的情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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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8:37
《来,咱们喝酒!》

四号沟煤矿采煤区的梅新决定报复安监员吴庆。

梅新的活儿干得好。队长曾不止一次说:吾之有梅新,犹鱼之有水也。队长知道,再难干的活儿只要交给梅新,保准能干好。梅新连续十年被矿评为五好职工,还被评为局劳模和市劳模,梅新的这些荣誉,在整个四号沟煤矿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个。

工友们都说,梅新当五好职工,我们服。换别人,不配。


人是最容易骄傲的,梅新连续十年被矿评为五好职工,还获得了局劳模、市劳模,他有时也飘飘然。

梅新飘飘然之后有时便违章操作。一周前,梅新在井下工作面机巷抹帽时,使用了一棵慢漏液的单体支柱。

十年前,梅新班里的一个工人因使用慢漏液的单体支柱,结果支柱突然倒下砸伤一位工友,砸断三根肋骨。

梅新也想把这棵支柱换掉,可机巷没有好的支柱,好的支柱必须到风巷去扛,往返路途太远不说,一路上到处是“障碍”,没有一个小时,根本扛不来。所以,他便用那棵慢漏液的支柱。梅新想的很好,我用这棵支柱时它是好的,谁能知道我走后它漏液了,我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在机巷看着这棵支柱吧?

梅新的做法被安监员吴庆看的一清二楚。梅新在试验那棵支柱时,吴庆就在四五米远的地方看着,他知道工人最怕安监员在身边监督自己干活,那样影响工人干活的情绪,容易让他们分心,吴庆装作没看见。

等梅新把那棵慢漏液的支柱补设好后,吴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梅新身后。梅新,你这棵柱子是坏的,赶紧换掉,不然,我就把你送进“三违”学习班。

梅新吃了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安监员能知道这棵支柱是坏的,本想分辨几句,可心里发虚。梅新嘟囔着说,离风巷太远了,扛一棵支柱不容易,再说这棵支柱漏的不很,两个班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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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9:18


作者:蔡进步

2001年8月份,我带着一张刊登我稿子的《安徽工人报》去女友家,就是这张报纸,改变了岳父对我的看法。

1994年初中毕业后,我走进了淮北矿业(原淮北矿务局)铁运处烈山养路区,成了一名养路工人。那时,我偶有新闻稿件在《淮北日报》和《淮北矿工报》上发表。铁运处党委宣传干事尹良功建议我给《安徽工人报》投稿。考虑到自己的写作水平,我没敢给《安徽工人报》投稿,不过我从那时起,我便成了《安徽工人报》的忠实读者。时隔一年,我到淮北煤矿技校读书,毕业后没有分配,我回到老家萧县庄里乡小蔡庄,一边种地,一边写新闻稿。当时,主要给《安徽日报》、《拂晓报》和萧县广播站投稿,乡政府也订阅了《安徽工人报》,我经常去借阅,但不投稿,毕竟《安徽工人报》是企业类报纸,我是业余通讯员,想投稿也没素材。

2000年9月,我走进了淮北桃园煤矿,成了一名煤矿工人,工作地点是百米井下的采煤工作面。业余时间,我便给矿广播站投稿,也给《淮北日报》和《淮北矿工报》投稿。矿宣传部部长孙传振鼓励基层通讯员给《安徽工人报》、《中国煤炭报》等省级以上报纸投稿。矿上规定,省级报纸发表一篇奖励50元,《中国煤炭报》、《工人日报》发表一篇奖励100元。对于《中国煤炭报》、《工人日报》,基层通讯员不敢投稿。但有两三个人却跃跃欲试,我就是其中一个。

2001年7月,我结识了家住桃园镇雷楼村的一个女孩子。一段时间的交往后,我决定去她家看看。她很担心,桃园镇离桃园矿不到十里路,当地农民对煤矿工人不看好,按女友的话说,他们那儿的年轻人情愿去打工,也不愿意下井,当地的女孩子也不愿意嫁给煤矿工人。女友担心她的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也忧心忡忡。
后来无意中听说岳父年轻时曾经做过记者梦,经常给《农民日报》投稿,虽说没发表过,可他一直坚持。我心头一亮,有了主意,打算去女友家时带两张刊登我稿子的《淮北日报》或《淮北矿工报》,关键时候拿出来,说不定岳父会高兴的,一高兴事情就有转机。要是能有刊登我稿子的《中国煤炭报》和《安徽工人报》更好。
谁知第二天,我竟然在矿工会惊喜地看到前天的《安徽工人报》二版发表我一篇稿子,虽然不足五百字,却让我激动不已,晚上一直拿着那张报纸看,久久不能入睡。
那天,我提心吊胆地和女友一起走进她的家门。岳父对我不冷不热。我也不敢多说话,岳父问一句,我说一句。不到十分钟,我头上就冒汗了。
后来,岳父聊起写新闻稿的事。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我说从1994年就开始写新闻稿,在萧县广播站、《拂晓报》、《淮北日报》和《淮北矿工报》都发表过稿件。

岳父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我好像热情了许多。岳父又问我:“可在省级以上报纸发表过稿子?”

我说:“经常发!”边说边掏出兜里的那张《安徽工人报》递给岳父。

岳父一边看一边夸赞我。其实,我只在《安徽工人报》上发了一篇。岳父哪里知道我说了谎话。

中午,平时滴酒不沾的岳父竟然陪我喝了一杯白酒,这让女友讶然。

两个月后,我和女友结了婚。不过,从那时开始,我的确在《安徽工人报》发了不少稿子。

如今,我的爱好由写新闻稿转到写文学稿,但是阅读《安徽工人报》的习惯一直没改。

妻子有时常嗔怪我:“你那天说瞎话咋不脸红,万一被发现了咋办?”

我一笑:“人走时运马走膘,兔子走时枪打不着。你说咋那么巧,我想带张报纸去你家,安徽工人报就发表了我的稿子,这不是正想睡觉来个枕头吗?”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毋庸置疑,那张刊登我稿子的《安徽工人报》,对我的婚姻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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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49:56


   人老奸,马老滑,老奸巨猾。这是甄步栋暗地里对师傅的评价。
 
  甄步栋是四号沟煤矿采煤区的一名青工,进矿不到半年。
 
  甄步栋毕业于省城一所大学,企业管理系。按说,甄步栋不该进煤矿,现如今只有煤矿院校毕业的大学生,到煤矿才有一般管技的身份,有这种身份,再到井下锻炼锻炼,矿上就能聘用为技术员,慢慢的,一步一台阶,主管技术员,副区长,区长。以后甚至能当矿长,局长。
 
像甄步栋这类大学生到煤矿,只能当一般工人使用。甄步栋大学毕业后,本说到南方去闯荡闯荡,南方企业多,需要企业管理方面的人才。可甄步栋的父亲非让甄步栋进煤矿,甄步栋是个孝子,为了父亲,只好走进了煤矿,到采煤区当了一名普通工人。
 
甄步栋到煤矿后,放下了大学生的架子,不放下也不行,自己就是一名普通工人。
 
区长知道甄步栋是个大学生,便叮嘱队长安排工作时照顾一下。
 
区长说,甄步栋文质彬彬,细皮嫩肉的,像个大姑娘,去绣花厂绣花还行,采煤队哪能有他干的活儿,要不是选错了专业,他现在就是技术员。既然来到采煤区,我这个区长没有能力让他当技术员,可也不能让他受委屈,他可是大学生啊!
 
队长也爱惜甄步栋是个人才,私下里经常喊甄步栋秀才。
 
下井第一天,队长给甄步栋找个师傅,名叫冷寒双,这个人年逾五十,整天绷着脸,没有一点笑模样,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冷寒双在采煤区资格老,跟区长同一年进的矿,当过十年的队长,曾经被矿评为安全生产先进个人、五好职工、生产标兵、金牌班队长、矿山功臣,被集团公司评为五好职工、劳动模范、采煤状元。还被市评为劳动模范。就他这些荣誉,在四号沟煤矿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个。
 
冷寒双对四号沟煤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四号沟煤矿没有忘记他。十年前,冷寒双被提拔为副区长。
 
那天,冷寒双跟班。队长韩达丹为了赶产量,背着冷寒双不知道,违章指挥,让杂活工胡凸帮着放炮员联炮线。
 
谁知放炮员那天没休息好,精神恍惚。胡凸联好炮线刚转身,放炮员就拧动了炮机的开关。
 
一声炮响后,胡凸被炸断了右胳膊。
 
矿长气坏了,撤掉了队长韩达丹和冷寒双的职务,当一般工人使用,永不重用。
 
从那以后,原本性格开朗的冷寒双变了,变得跟他的名字一样。只要到单位,就一脸冰霜,看谁都睨着眼,只要在井下看见谁违章,冷寒双就想揍人。
 
熟悉冷寒双都理解他的心情,要不是队长韩达丹违章指挥,胡凸能残废吗?冷寒双的副区长能被撤吗?这事换谁都得窝心,都得恼火。其实,冷寒双外表冷漠,内心却热,工作面上一旦遇到困难,队长一句话,冷寒双便挺身而出,保准“手到病除”。
 
队长知道冷寒双技术水平不一般,所以把甄步栋交给了冷寒双,队长从内心深处希望冷寒双早日把甄步栋培养成才。
 
还没下井,冷寒双就狠狠训了甄步栋一顿。原因是甄步栋在罐内跟工友打闹。
 
冷寒双瞪着一双鹰眼,恨不得把甄步栋一拳捣下罐:“你不知道罐内不准打闹吗?不想干滚熊!”
 
赶到工作面时,甄步栋把安全帽摘掉坐在那儿休息,正好被冷寒双看见。冷寒双上去就是一脚:“憨熊,不想好了,顶板上掉矸石砸着你咋办?”
 
一个班没过,冷寒双训了甄步栋十八次。最后一次,甄步栋急了,叫嚷着不愿意跟冷寒双一起干了,也不愿意认他这个师傅。
 
冷寒双一阵冷笑:“不想跟我干赶紧滚,我还不想带你呢,带你这样的人,我丢人!”
 
甄步栋去找队长,说啥也不愿意跟冷寒双干了。
 
队长一笑:“你凑合着吧,我天天给你换师傅,活儿就没法干了!以后跟着冷师傅干,自己注意就行了!”
 
甄步栋愁了,一到井下就提心吊胆,他不是害怕井下危险,而是怕师傅冷寒双熊他。所以,只要换上窑衣,甄步栋便小心翼翼,完全按照煤矿规程中的要求去做,采煤施工的每一个环节,他都严格遵守,唯恐被师傅发现差错。
 
甄步栋发现师傅这个人太奸太滑,啥活都让他干,一点都不知道爱护他,体贴他,比狠的还狠,用老奸巨猾一词来形容师傅,一点都不过分。
 
每当师傅让他干重活难活儿时,甄步栋都会在心里咬牙切齿:师傅把我当驴使,完了还得朝腚踢一脚,孬熊,老奸巨猾。
 
慢慢地,甄步栋挨熊的次数少了,可他还是小心翼翼,他知道挨熊的滋味不好受。
 
慢慢地,甄步栋的技术水平上去了,两个月便能独当一面了,可他丝毫不敢大意。
 
一晃两年过去了。
 
两年中,甄步栋没少挨师傅的训。
 
两年中,甄步栋的技术突飞猛进。
 
两年中,甄步栋被矿评为安全生产先进个人、五好职工,并在集团公司技术比武中荣获采煤状元称号。
 
两年后,甄步栋不再文质彬彬,不再细皮嫩肉,他被职工们称为采煤区的第一猛男。
 
年底,师傅冷寒双退休了。
 
师傅退休那天,甄步栋被提拔为队长。
 
临离开四号沟煤矿时,甄步栋请师傅到矿外羊肉馆喝酒。
 
端起酒杯时,甄步栋发现以往冷若冰霜的师傅脸上绽开了笑容。
 
师傅意味深长地说:“步栋啊,我知道你这两年一直恨师傅。咱们在煤矿上班,啥时候都不能大意,出事就在一瞬间。你没让师傅失望,这两年,你连破皮伤都没有,师傅高兴……”
 
    那一刻,甄步栋突然明白了师傅平日里的良苦用心,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咋就认为师傅老奸巨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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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50:32

 

【梧桐】会议室里的全家福(微型小说)

作品地址链接:http://www.vsread.com/article-511519.html

倒流河煤矿借鉴兄弟矿井的先进经验,决定在全矿基层单位的会议室里悬挂职工“全家福”。
   “全家福”是一块长约3米,高1.2米的牌板,里面张贴着各单位每位职工的家庭成员合影照,这一张张小的家庭照,组成了单位一个大的“全家福”。
   “全家福”刚刚悬挂的那一阵子,各单位在每次班前会结束后,队长都带着职工们面向“全家福”进行安全宣誓,向亲人们承诺自己在井下不违章,不蛮干,高高兴兴下井,平平安安回家。
  那时,矿区电视台两名记者专门赶到倒流河煤矿,对各单位悬挂“全家福”之事进行采访报道。
  立杆马上就见影。自从基层单位的会议室悬挂了“全家福”,职工们在井下违章的少了,年底矿上一统计,全矿仅有五名职工轻微违章。说来也怪,当年,倒流河煤矿没有一起工伤,创建矿三十年来最好纪录。
  不知为啥,第二年,各单位班前会结束后,职工们都不再面对“全家福”安全宣誓了。
  那天,倒流河煤矿采煤区新分一个名叫吴明的大学生,据说是中国矿业大学采矿工程的高材生。不久前,区长发现吴明每次走进会议室,都要站在“全家福”前看半天,有时看着看着眼里就溢满泪水。
  周末的一天上午,吴明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全家福”,区长走进会议室,他又发现吴明眼中含泪。
   “吴明,你咋得了?”
  吴明闻声扭头,见是区长,吴明赶紧把目光扭向别处,轻声说:“没事。”
  区长把吴明喊到办公室,给吴明倒了一杯开水。
  区长问:“吴明,这张‘全家福’有你的熟人吗?”
  吴明轻声说:“没有。”
   “那你咋每次看‘全家福’时都流泪?”
  好大一会,吴明只是低头不语,也不看区长。
  区长说:“等会儿我就安排几个工人把‘全家福’摘掉,免得你每次走进会议室都难受。说真的,现在各单位的‘全家福’挂在会议室其实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区长的话刚说完,吴明猛然抬起头,哽咽着说:“区长,还是别把‘全家福’摘掉!”
  顿了顿,吴明接着说:“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初中生,那时,我家里也有一张全家福,是我和爸爸、妈妈、哥哥的合影。那张合影照后来被爸爸拿到他们单位,张贴在单位会议室里的“全家福”上。我爸爸和哥哥都在皇藏峪煤矿掘进区上班。我刚考上大学那一年的冬天,皇藏峪煤矿发生一起瓦斯爆炸事故,死亡十五人,我爸爸和哥哥都在事故中遇难!自从爸爸和哥哥去世后,我妈妈就精神失常,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
  区长静静地听着,眼圈红了。
  当天中班,采煤区会议室里传来一阵高亢的宣誓声:“为了家庭的幸福,为了个人的安全,我宣誓!”
  带领职工们面对“全家福”宣誓的是区长,区长身边站着吴明。
  职工们看见,区长眼里有泪,吴明则泪流满面。

 

【编者按】很感人的一篇微小说。小说里写了 倒流河煤矿在会议室里悬挂职工“全家福”后,职工们在井下违章的少了。新分来的大学生吴明看着全家福总是流泪,原来他的父亲和哥哥在另一个煤矿因瓦斯爆炸而丧命。区长听后当天中午就带领全体职工在“全家福”前宣誓。文章以“全家福”为引子,安全生产为线索,讲述了煤矿职工为了“全家福”而进行安全宣誓,向亲人们承诺在井下不违章,高高兴兴下井,安安全全回家。说明煤矿倒河流煤矿已经把安全生产做到每位职工的心里。文章语言流畅,中心突出,读后令人感动。如果每个煤矿都能把安全做到像倒河流煤矿一样,还能发生那么多的煤矿事故吗?欣赏! 感谢赐稿 推荐品读 【编辑:冰凌】
晚霞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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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53:31

001号安全帽》
皇藏峪煤矿采煤区职工邝井在回采工作面机尾段一边攉煤一边骂。骂谁?骂队长甘孜山。
采煤区回采的1010工作面条件不错,只有机尾顶板破碎。队长甘孜山从工作面机头走到机尾,又从机尾走到机头,最后一咬牙,把邝井分在机尾。当了七八年的队长,甘孜山眼里不揉沙子,就机尾这条件,只有邝井能干好,换其他人,弄不好会出安全事故。

要搁平时,邝井啥话都不会说。在这个班,邝井的技术数一数二,工作面哪地方不好干,邝井拿眼一瞅,心里就有了数,当然也知道咋干才能不出事。可昨天他因为带着徒弟提前上井,甘孜山给他记了一分工。一分工等于白干。
昨天那个累呀,邝井一个班都在淌汗,工作服跟水洗的一样。当邝井把自己的活儿干完后,浑身像散了架,动也不想动。见其他职工还得个把小时才能干完活。邝井一拍屁股,带着徒弟走了。
今天班前会上,队长甘孜山十分恼火,质问邝井为啥提前上窑?
邝井说,我的活儿干完了,淌的汗把工作服都湿透了,在井下太冷。
甘孜山说,不管你有啥理由,提前上窑就是违章,记一分工,有工无资。

邝井急了,竭力跟甘孜山分辨,差点动起手来。后被值班干部制止住。
谁知到了井下,甘孜山竟然把邝井分在机尾条件这么差的地方,这分明是公报私仇。邝井恼了,但他明白胳膊到啥时候都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便忍气吞声了,忍是忍了,只要甘孜山不在附近,邝井嘴里便不干不净地骂,其他工友心知肚明,知道邝井在骂甘孜山,都为邝井捏一把汗,万一队长听见了,咋办?能有邝井好果子吃?
工作面响过炮后,职工们开始挂梁子、攉煤,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队长甘孜山在机尾盯了一会,见邝井干得井井有条、不慌不忙,他放心了,把机尾交给邝井干那算对了。
约摸半小时,甘孜山离开机尾,转身向风巷走去,风巷五百米外的斜巷上山有一处工字钢棚跐脚,这是隐患,今天安排三个人去处理隐患呢,甘孜山不大放心,打算去斜巷看看。
甘孜山走后不到十分钟,邝井便骂开了,骂得天昏地暗,连安全帽上的矿灯都黯然失色,灯光暗淡了许多。
这一顿骂,骂得邝井口干舌燥,骂累了歇会接着再骂。
邝井骂得正有劲,机尾矿灯一闪,甘孜山出现了。
邝井,你骂谁的?甘孜山怒不可遏,疾步奔向邝井。
我想骂谁骂谁,还有找骂的吗?邝井先是一愣,旋即跟甘孜山接上火。他把安全帽上的矿灯摘掉,打算脱掉衣服光着膀子好好跟甘孜山干一架。
职工们知道,邝井一旦脱掉衣服,那就想跟人拼命。
甘孜山在风巷五十米以外的地方就听见邝井的骂声了。本来,如果他到机尾时邝井不骂了,甘孜山也就装作没听见,算了。谁知到了机尾,邝井还在骂,正在风巷抹帽棚干活的两个职工也听见了,甘孜山实在挂不住面子。

晚霞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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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7 11:55:11

18日晚上7点多钟,我和江山文学网梧桐文苑社团社长朱晓文在宿州市南关派出所,跟好友孙明华一起吃火锅。

二十年前,我在老家萧县庄里乡结识了爱好文学的孙明华。那时,我痴迷新闻写作,明华则偏爱文学,尤其擅长小小说创作。明华当时劝我也写小小说,我没听他的,只是一门心思写新闻。

十年前,我离开家乡到了淮北桃园煤矿当了煤矿工人。明华则去北京一家杂志社当了一名编辑。再后来,我们失去联系。

五年前,我去宿州办事,欣喜的得知明华在南关派出所上班。从那以后,我跟明华见面的机会多了。

二十年,明华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一路走来,写作方面硕果累累。他先后在《福建文学》、《雨花》、《小说界》、《清明》、《啄木鸟》、《作品》、《章回小说》、《安徽文学》、《短篇小说》、《百花园》等近百种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三百多万字,其中小小说二百余篇,曾入选《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中国当代小小说排行榜》、《金奖小小说》、《感动中学生的一百篇微型小说》、《中学语文课外读本》、《最好的小小说大全集》等二十余个选本,其中《蘑菇小鸡》入选《2007年中国年度小小说》》、《新手》入选《2010年中国年度小小说》、《人命关天》入选《2011年度公安文学精选(短篇小说卷)》、《情非得已》入选《2012年度公安文学精选(中篇小说卷)》。三十余次获奖,其中长篇小说《暗害》获第九届金盾文学奖、《进城的路》获2001-2002年度《小小说选刊》全国小小说佳作奖、《反扒三记》获《百花园》2010年度小小说优秀原创作品奖、《经警二题》获公安部文联征文二等奖。出版长篇小说《暗害》、纪实文学作品集《印痕》、《血色村庄》、二十二集电视剧《青石坡》等。这几年,明华的中长篇小说屡屡被公安部主办的杂志《啄木鸟》看中,且发在头条。明华也戴上了宿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的帽子,荣获宿州市杰出作家称号,并摘得2014年宿州市首届文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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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日中午,我给明华发条短信,告诉他我下午去宿州办事,然后去他那儿。明华回信:晚上在我这吃了,好好聊聊。

等我办完事已是五点多钟,匆匆赶到明华在南关派出所的住处,推门进去时,明华正在看书。见我来了,他笑着掏烟,忙着倒茶。

明华的床头摆满了书,都是全国有名的杂志,比如《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啄木鸟》、《小说选刊》、《鸭绿江》、《十月》、《钟山》、《芒种》、《小说月刊》、《小说月报》、《安徽文学》等,我很佩服明华,现在的写作水平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度,却一直在坚持看书。

聊了一会,明华笑着说,咱今天吃火锅,就在我房间里做,我有电磁炉。

随后,我们一起赶往华夏商场对面的苏果超市,买了一只冻鸭、油麦菜、胡萝卜、长白萝卜、袖珍菇等,又买了一些凉拌菜。

买好菜,明华打电话联系江山文学网梧桐文苑社团社长朱晓文,说我来了,请朱晓文过来喝酒、吃火锅。

回到明华的住处,明华开始忙着做火锅。时间不长,江山文学网梧桐文苑社团社长朱晓文赶到。半个月前我和明华曾经跟朱晓文在家乡大食堂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并不陌生。

明华的床头有十多瓶酒,价格都不菲,都是文友送的,明华拿出两瓶赖茅酒说,这酒度数高,冲劲大,咱们今天喝口子窖,度数不高,平和。我对酒没有瘾,酒量也不大,一杯正好,两杯就得倒。明华说,朱晓文社长能喝酒,海量。

7点半开始喝酒,我们边喝边聊,聊现在全国、安徽省、宿州市文学创作情况,不知不觉中,一斤半白酒就没了。
得知我2014年在天池小小说上稿3篇,今年又在天池小小说第一期上稿一篇。在小小说大世界上稿2篇,淮北矿工报、中国煤炭报也有小小说发表。

明华在肯定我写作成绩的同时对我说,你以后不能光写小小说,得尝试着写中篇和长篇。

朱晓文则说,你以后得给江山文学网多投稿,如果你的成绩突出,我们可以跟你签约,有报酬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

十点半多了,我才带着酒意赶到桃园矿家里。

这次吃火锅,吃出的是浓浓的朋友之谊。

这次喝酒,喝出的是一生守候的文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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